第5节(2 / 2)

她心里虽然不满宋三叔那边这起子事儿,不过也不会跟宋李氏说的那样出去折腾,这不过就是宋李氏那她开玩笑话,听了嘻嘻哈哈一阵而已。

宋丁香那边自然也得了信儿,只是微微一笑。她十分庆幸老天爷把她送进了这户人家,也替一时想不开的原身感到惋惜。不过或许这也是她的机缘,老天爷看她上辈子过得实在是艰难,虽然活到老,但是一生也没有疼爱自己的人。

而这偷来的一世,父母健在,兄弟姐妹齐全,爷爷奶奶慈爱,还有什么比这更好的呢?

至于什么三大爷二老爷的,可去特么的吧!

宋丁香吃饱喝足,又在小姐妹的陪伴下去了个茅厕,回来重新换了件外衣。眼瞅着外面的天色暗了下来,听着不远处那院子里吆喝的差不多了,就在婶子大娘的催促下,重新盖上了红盖头。

盖头用的面料织的细密,一盖上她就看不到眼前的东西,只能低头瞅见自己的双手,和手里的一个大荷包。荷包里装满了枣子花生,还有南方来的桂圆干与莲子,荷包上绣着一对儿鸳鸯戏水,这是金巧儿的手艺。

闹哄哄的声音由远及近,房间里的炕桌已经撤下去了,小闺蜜们也偷笑着跑了出去,有个身板壮实的大娘拦在门口吆喝着要让新郎官给红包,不给红包也可以,只要能说的动她,才能进洞房。

这可把闷声闷气的周铁柱折腾的够呛,不停的给大娘拱手行礼,笨拙的嘴巴半天吐出一句行行好,把大家伙逗得哈哈直笑。

宋丁香也忍不住的笑,心想还真的是个小少年呢,才十七岁,这要是在新社会就是个还在读书的小孩子呢。只是如今却要成了一个家,担任起大人的责任了。

不过再想想,自己这个身子才十四岁呢,所以绝对不能让十七岁小少年做违法的事!!

周铁柱终于进了屋,同手同脚不知所措,黧黑的脸蛋子涨成了酱色,眼底一片湿润。若是让宋丁香看了,怕是会说一句简直像被折腾了一顿的奶狗子,十足可怜。

“掀盖头啊!!”大家伙儿开始起哄。

周铁柱哆嗦着手去撩红盖头,第一下愣是没撩开,如水的布料从他之间滑落,又引起一群人的哄笑。第二次总算掀开了,终于露出宋丁香有些尴尬又有些憋笑的脸。

她一双大眼睛笑的弯弯的,染了胭脂的红唇也润润的,一双小手紧紧的抓住荷包,盯着比她更加无措的周铁柱。

周铁柱看着这张小脸儿,咽了口口水,突然转身把身后那些起哄的人都轰了出去。

门重重的撞上,他挠了挠头,又挠了挠头,把原本梳的整整齐齐的头发挠的乱糟糟的。

“你还小……我答应了咱爹咱娘的。”周铁柱吭哧吭哧的说。

大门不隔音,他的声音传了出去,外面噗噗的笑。

宋丁香用力捏了一把荷包,才不至于让自己笑开,她含羞的点了点头,心说这孩子真的太实诚了,也太懂事了。

周铁柱不理外面那些起哄的,也不敢看炕上坐着的那个姑娘。他垂着头四下里瞅,然后低着头用脚把满地的花生壳一点一点儿的拢成一堆,收去门口。

做完这些事,他又呆住了,不知道该做什么。

宋丁香深深深呼吸,微笑道:“那什么,你要不要先去洗个澡?外面应该烧着热水呢。”

“哦,对。”周铁柱撩起袖子闻了闻,上面都是酒臭味。他没怎么喝酒,但是架不住别人喝,酒水油脂蹭了一身,狼狈的不行。

门一开,趴在门上偷听的哗啦啦栽进来一摞。

“去去去,都给我出去!”周铁柱怒了,一手拎起一个全部都丢出去,并且把堂屋的人赶去了院子,“都回去,听什么听,有什么好听的!”

“哈哈哈哈哈哈!”那群人都笑疯了。

宋丁香暗自揉了揉额角,心说这可真是个傻小子。

周铁柱不好把他们都赶出院子,而是自己冲进屋里,重新插上堂屋的门。灶上烧着热水,也是怕屋里冷,所以从一大早就烧了炕。堂屋后面有个大木盆,平日里是用来洗衣服的,这个时候正好可以洗澡。

宋丁香听着外面哗啦啦的水声,不由自主的从炕上摸了个大枣塞进嘴里嚼。除了她手里捧着的荷包,炕上也都是花生大枣,只是这种美好的寓意只能过上几年才能实施了。

大枣还挺好吃,宋丁香嚼完了一个又摸了一个,然后干脆起身开始收拾炕上的东西。

大枣花生都扫起来用簸箩装了放在炕柜上,这炕柜是他们自己家打的,用的很好的水柳木,摸上去十分光滑。炕席上也扫干净,又换下了外面这一身新衣裳挂在炕下面的衣架子上。这以上过两天回门还得穿呢,这时候洗了怕是干不了,只能这么晾着。

庄户人家没有蜡烛,不讲究什么牛油大红蜡一夜到天明。就炕柜上和旁边的桌子上各放了一盏油灯,把暗下来的房间照得恍恍惚惚的。

宋丁香有些想念她房间里的点灯,伸手按一下开关,房间里顿时亮堂的跟大白天似的。不像现在,天色一黑,屋里就什么都看不见了。

外面的水声终于停了,宋丁香道:“把你外面那件袍子泡上明天洗,铁柱哥,你还饿不?”

周铁柱已经穿好了里面的里衣,正在拆棉袍子外面的罩衣呢,听宋丁香这么问,忍不住摸了摸肚皮。他真的没吃多少,新郎官哪就能坐下来好好吃一顿了,只可惜那一桌子的大鱼大肉了,都没吃上几口呢。

“有点儿饿。”他道,说完又有些不好意思。

宋丁香倒是不饿,她吃得很饱。不过柜子里放着方氏早就准备好的点心,就是怕他们小两口不好意思吃饭没吃饱备下的。

“娘给准备了点心,你洗好了就进来吃点儿。”

“嗯呐,”周铁柱拆下罩衣,把罩衣泡进水盆里,拎着棉袍子垂着头进了屋。

“把炕桌拎上来,锅里还有热水不?泡个茶水……”宋丁香毫不客气的安排着自己新上任的男人。

周铁柱被指挥的团团转,他撂下袍子放好炕桌去泡茶水,泡完茶水又从大缸里舀了水去锅里烧,顺便还给灶下又添了个大柴火。

忙完了洗了手,他才慢腾腾的挪到炕上,也不敢脱鞋,就侧坐着,瞅着炕桌上那一盒子槽子糕跟核桃酥。

槽子糕可算得上上档次的糕点了,因为里面不但有糖,还有鸡蛋,更是上好的白面做的。平时庄户人家根本舍不得吃这样好的点心,不过宋家倒是每个月都能吃上一两回,到并不稀罕。

宋丁香更是不稀罕这种粗糙的点心了,她当年小的时候就没少吃好吃的点心,后来老了,弟弟妹妹给买的蛋糕软的就好像云朵,不像这个糕点,摸上去有些硬,吃在嘴里甜的腻歪。

不过桃酥倒是不错,酥酥的,咬一口只掉渣渣,香的很。

“铁柱哥,吃呀。”宋丁香往他面前推了推盒子,“今天估计你也没吃好。”

周铁柱嗯了声,抬手捏了个槽子糕,小心翼翼的咬了一口,另一只手还在下面托着,连一点儿渣渣都不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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