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篇日记过后三天的时候,童铭娅写了很长一篇日记,没有记录琐碎的生活,而是记录自己的心情。
她记道:“我觉得很烦。我没有想到成年人的感情会是这么复杂的一件事,不是你喜欢我我喜欢你就简简单单在一起,而是还有很多外界的干扰。他妈妈是个很难应付的人,她没有让我跟他分手,可是那天的交谈全部都是冷嘲热讽,想要叫我死心,大概是希望我主动跟任喻霖提分手吧。当时我觉得她很可笑,到现在我也觉得她挺可笑,本来她越阻挠,我就越不想遂她的愿,只不过我自己越来越觉得恋爱这件事如果要牵扯到婚姻家庭,真的就没劲透了。”
这一页纸记到这里结束,童铭菲翻页的时候,心想这真像童铭娅会说出来的话。
后面童铭娅继续写道:“我不想跟他结婚,也不想继续跟他和他的家人纠缠,可是我又真的很喜欢他,有没有可能,我只要一个和他的孩子,但是不跟他继续在一起呢?孩子还是挺好的,如果有了孩子,我就不需要再找个男人恋爱结婚,以后可以带着孩子过自己的生活了。”
童铭菲看完这一篇日记,整个人都怔住了,她仿佛看见了童铭娅在台灯下面写日记的样子,那时候童铭娅多大?大学刚毕业二十二岁?就这么随意而潦草地决定了自己和童丞祺的未来。
第123章 道歉
在过了一个星期左右的一篇日记里,童铭娅写:“我算了日期,不知道能不能怀上。不过不管能不能怀上,我都要跟他分手了,这个孩子跟他没有关系,跟他家更没有关系,我很喜欢他,可是恋爱和婚姻都让我感到害怕,可能我太自私了,我只想要孩子。”
差不多两天之后的日记里写:“我们分手了。我想他也没有那么爱我,我以为他会更激烈地求我不要分手,不过都没关系了。”
然后就是差不多半个月之后,童铭娅的日记里写:“我月经没来,我想我可能怀孕了,我很开心。”
之后就是一些关于验孕和检查的记录,差不多在确定怀孕三个月的时候,童铭娅写下了这个笔记本里最后一篇日记:“我要搬家了,夏霜跟我的矛盾越来越多,而且她发觉我怀孕了,她一直喜欢他,刚开始我说分手的时候,她还很高兴,现在发觉我怀孕了,她估计会很生气,所以我要走了。这本日记本我不会带走,因为我知道夏霜一直在偷看我的日记,所以打算把日记本留给她让她慢慢怀念。看得开心吗,夏霜?”
最后几个字,让童铭菲看出了一身鸡皮疙瘩,她突然理解夏霜为什么对童铭娅有那么大的怨气,以至于那么多年过去了,都还不愿意提起她。
这的确是童铭娅的日记,她就是这样一个人,从小我行我素,性格乖张,只要是她认定的事情,谁也没办法改变她的想法。
那么长时间,童铭菲一直在想,童铭娅为什么要跟任喻霖分手,为什么分手了还愿意为那个男人生孩子。
到现在她才知道自己错了,她还是不够了解童铭娅,童铭娅不是愿意为一个男人生孩子,她只是想要个自己的孩子,这个孩子在她看来甚至跟任喻霖无关,只不过那时候刚好是任喻霖而已。
童铭菲合上日记本,整个人趴在柔软的床上,脸埋进枕头里面,过了很久之后她还是哭了。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哭,是为童铭娅难过还是为任喻霖难过,又或许是不是如释重负,放下了心里最大的负担,让她忍不住流出眼泪。
第二天,童铭菲买了张机票回去。
航班时间是在下午,她谁也没有告诉,就像离开时那样,拖着一个小箱子,返回从小长到大的城市。
任喻霖依然像前两天那样,下午提前离开公司去幼儿园接童丞祺放学。
其实这些事情他可以交给司机做的,但是自从有了那次被陌生人带走的经历,童丞祺就总是特别的紧张,所以任喻霖每天都亲自去接他。
关于任总私生子的事情,在整个公司都传得沸沸扬扬,任喻霖并没有去搭理他们。
不过今晚情况比较特殊,任喻霖等着一份文件需要签字,他去幼儿园接了童丞祺并没有带他回家,而是回来了公司,在办公室里让助理给他们去外面买的晚饭。
童丞祺总是很乖巧,吃完饭就蹲在任喻霖办公室沙发前面的茶几边上看画册。他知道这里是爸爸工作的地方,所以不敢大声说话,也不敢去打扰任喻霖。
任喻霖处理了几份文件,闲下来给助理打电话问了下面的工作进度,之后坐在宽大的办公椅里面,转过身朝落地窗外望去。
他听到身后传来童丞祺翻书的声音,想起来一件事,给童铭菲发了微信,说:“今晚加班,晚点回去让祺祺跟你视频。”他还不知道童铭菲今天已经回来了。
童铭菲一直没有回复他,他也并不在意,将手机放回桌面上,拿了一本书摊开在面前,静静看着。
时间已经不早了,任喻霖被请到下面部门去开了个短会,再回来办公室的时候,他发现童丞祺已经在沙发上睡着了。
他于是放轻了动作将童丞祺抱起来,把他送进了自己办公室里面的隔间,那里是个休息室,有床还有独立卫生间。
童丞祺被他放到床上时也没有醒过来,任喻霖一条腿跪在床边,帮童丞祺脱了鞋,又解开外套,才把被子拉起来帮他盖住。
任喻霖从休息室出来,刚关上门时,就听到一阵敲门声。
他在办公桌边坐下来,说:“请进。”
房门打开,助理一只手握着门把手,探头进来说道:“任总,有人找你。”
任喻霖有些莫名其妙,抬起头问道:“什么人?”
助理朝旁边退开,露出了站在他身后的童铭菲的身影。
任喻霖手里本来拿着一支笔,这时候有些用力地磕在了办公桌面上,他说:“铭菲?”
助理很识趣地退开,让童铭菲进来,然后帮他们将办公室的门关上。
任喻霖站了起来,绕过办公桌走到童铭菲面前,“你回来了?怎么不跟我说一声?”
童铭菲手里还拖着她的行李箱,她松开了握住行李箱拉杆的手,突然上前一步用力抱住任喻霖。
她力气有些大,任喻霖毫无准备,被她抱住之后连退两步,腿靠在了办公桌边缘才停下来,低头看向童铭菲,然后抬起手抱着她,问道:“怎么了?”他以为童铭菲受委屈了,止不住地担心,后来用手指抵着童铭菲下颌,让她把脸抬起来。
童铭菲没有回答,通红的双眼里,眼泪不断地往外涌出来,挂在脸颊上滑落。
任喻霖用手指抹她的眼泪,向来沉稳的语气稍有些慌:“发生什么事了?乖,你先别哭,告诉我好不好?”
童铭菲张了张嘴,发现喉咙被堵住一般说不出话来,她艰难地说道:“我看到了姐姐的日记。”
任喻霖神情微微一怔,他声音低沉甚至略有些沙哑,仿佛诱惑着童铭菲一般问道:“她日记里记了些什么?”
童铭菲目光直直地看了他一会儿,才说道:“对不起。”
任喻霖下意识地道:“什么?”
童铭菲抱着他,把脸埋进了他的怀里,“我想跟你说一句对不起,也想替我姐姐跟你说一句对不起。”
任喻霖很久都没有说话,他只是用温热的手掌抚摸着童铭菲的头发,过了一会儿他亲了亲童铭菲的头顶,说:“没关系,不管是为什么,都已经不重要了。”
童铭菲缓缓抬起头来。
任喻霖看见她还残留着泪痕的脸,眼睛和嘴唇都颜色通红,他弯曲着手指擦了擦童铭菲脸上的泪水,感觉到湿润的温热,最后又用手指碰一碰她的嘴唇,轻声问道:“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