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山镇,纸箱厂的工地上,两名记者身穿白短袖,挽着高高的裤管,但凡是见到的工人或者是施工队的泥瓦匠,他们都要拉住问几句。
但是,一个上午的“采访”下来,他们两个人不由得有点失望了,满是汗水的脸上已经带了一层深深地不耐烦。不管他们再怎么引导,那些人就没有一个站出来骂黑心老板的。这让他们的计划有点落空,没有人证,就算你把章写得再花团锦簇,但依然还是显得空洞。
这一次下来采访,可不仅仅只是省台相关领导布置的任务,为了已经落进口袋里面的三万块钱,他们早就已经忘记了作为记者的根本职能,什么新闻要客观公正?那玩意能当饭吃?
一开始的时候,他们害怕受到厂里的阻拦,遮遮掩掩的不敢亮明身份,到了最后两个人干脆拿出了藏在一边的摄像机和照相机,脖子上面也挂上了工作证,心说就算是找不到愿意出来责骂那个董老板的人,被工厂里面看场子的保安打一顿也算是有话说了。
只可惜,他们的这一番心思也白费了,在工地上转悠了一个多小时,根本就是没人理。哦,不,也不能说一共没人理,负责施工安全的技术人员让人给拿来了两顶安全帽……
现在,杨小年还没有看清楚时间发展的走向是什么,可省厅督察处下来之后却很快就在开发区刮起了旋风。
也许是觉得,正个开发区最大的官儿还比自己的级别低半级吧?省厅督察处的龚处长一来到之后就气势汹汹,安排于东把打人的犯罪分子叫出来,督察组要亲自审问。
于东早就已经得到了杨小年的授意,自然不会把主动权交出去,但也不好当面拒绝,只能以涉案当事人还在治疗为名拖延。
可那位龚处长却一点都不给面子,马上又要求把龙泉大酒店其余两名没有改变口供的女服务员传过来询问。对于这一点,于东自然也不会答应,而是把卷宗的复印件送给了龚处长。你们下来不就是督查案子的吗?省厅又没说让你们直接接手案子,那你们就督查吧,先看看卷宗,发现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咱们再及时沟通。
对于于东施展出来的太极推手,龚处长自然是不满意的,拍着桌子直言呵斥了一顿之后,这才问于东:“为什么不积极配合省厅的调查?是不是开发区有什么人发了话?你不要有什么顾虑嘛,咱们公安系统虽然是双重领导,但垂直的力度比其他任何一个部门都要大,开发区呆不下去,随便去什么地方还不都是一样的?更何况,树挪死人挪活,不管挪到什么地方当局长,不比在开发区这巴掌大的一小块地方强?”
言语之,威逼利诱的成份简直没有半点遮掩。
要说有机会巴结上省厅,于东要是不想的话那纯是扯淡。只可惜,这一摊子水很混,他现在还没有找准方向。再说了,和杨小年共事一年的时间下来,对这个年轻的一塌糊涂的开发区主任,他可是十分佩服的,瞒着他小打小闹干点什么事儿也许会有的,但要让他公然站长出来阴杨小年一把,他不仅没有这个胆子,从心里也不想这么做。
听龚处长已经把话说到这份上,于东也不能不说道:“龚处长,省厅下的件,你们督察处下来是督查我们开发区公安分局办案子的,我在办案存在什么不足之处,欢迎龚处长给我们指出来。但这个案子省厅也并没有让督察处接手,所以,调查案件还是要以开发区公安局为主。开发区各位领导对这个案子很重视,早就已经给我们做了指示,让我们严格执法,查明真相,严肃处理相关责任人。”
这几乎已经算得上是和龚处长撕破了脸赤膊上阵厮杀了。
龚处长自以为是省厅下来的,应该受到地方上这些芝麻绿豆小干部的绝对尊重。可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还没有见到传说哪位很牛x的开发区主任呢,自己隔了好几级的直线下属就已经把自己晾在了窗台上。
这种欲进无门、后退丢人的尴尬境界,一时让龚处长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才好了。
陪同他下来的的市局副局长赵崇泰在一边憋着笑看了于东一眼,咧了咧嘴,这才开口说道:“于局长,既然开发区领导也给你们做了严格查处的指示,这说明开发区是和省厅领导保持了高度一致的。涉及到了外宾,这件事情省厅才会高度关注,你们一定好在省厅的指导下,把这个案子落实到实处,不能出现一丁点的错误,到时候可是会影响到咱们枣园市、乃至于整个济海省公安系统信誉的。”
一边说着,他一边看了看龚处长:“明鑫同志,我看咱们还是先看看材料,了解一下具体的案情在部署下一步的工作吧?”
他这样说,也算是给龚处长一个台阶下了。
龚明鑫瞪了于东一眼,坐下之后翻了翻桌子上放着的档案袋,对于东说道:“我们在这里先看材料,你们还是要在审问一遍酒店的服务员,看看她们到底是不是还坚持原来的证词。如果这两个女服务员也像那两名男保安一样,因为两只发现改变了供词,那这个案子审理起来也就简单的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