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4 章(1 / 2)

养丞 宁远 2862 字 4天前

童少悬大踏步地往屋子里走, 意气风发。

刚走了两步就被沈约给揪了回来。

“屋子里的气味可不好闻,你没个防护进去,也不怕被熏晕。”

沈约抽了一个手绢给她,围住口鼻。

童少悬倒了声谢, 倒还真忘了尸首的臭气太熏人。

还是沈约想得周到。

童少悬正要道谢, 却见沈约和阮逾什么防护措施也没有, 直接步入屋中。

童少悬奇怪:“你们怎么不围?”

沈约道:“我和阮公见多了死人, 这点儿气味不碍事。”

童少悬:“……”

原来周到是一,看不起我也是一。

阮逾问童少悬:“据说当初六嫂被诬陷的案子, 你还不知道案件全貌之时, 就已经在案发之地推演出了十分接近真相的场景。这神童之名名不虚传啊。”

童少悬“咦”了一声:“阮县尊如何得知此事?”

问完之后童少悬就想到了,还能是听谁说的?肯定是从葛寻晴嘴里说出去的。不是她亲口所说,就是她说给她阿耶听之后,葛公再转告的。

童少悬有点儿窘迫:“当时不过是在友人面前胡诌而已, 当不得真。”

阮逾听罢更是爽朗一笑:“胡诌都这么厉害,要是认真起来还得了?来来来,快些进屋,好让某开开眼界!”

听他这语气不像是进入案发现场, 反倒是请客做东进屋吃饭似的。

身经百战的人就有这份从容。

唐观秋在外面的马车里等候, 童少悬她们三人和仵作一块儿进了屋子。

为了更好地保存案发之地的所有细节,屋内的尸体还没运走。

这是一间非常普通的民宅,只有吃饭的前厅和卧房, 以及一个极小的后院。

一家五口横死屋内,身上有几处致命的刀伤, 但有一点让童少悬很在意。

除了身上的刀砍伤口之外, 这五个人之中四个人脑袋上都有明显的淤青。

童少悬问仵作, 这些淤青有可能是什么造成的。

仵作看了半天后说:“感觉像是被什么东西用力拍打, 而且这玩意儿还不是榔头石块之类的……我得再看看。”

这仵作算是县里知名的老仵作了,居然都不能一眼看出来是用什么凶器,看来这凶器应该不是凶犯们惯用的工具。

童少悬在屋子里转了一圈,屋内很多物件都掉在地上,碎了满地,血喷得到处都是,可想而知这屋子里发生过很激烈的打斗。

“怕吗?”沈约走到她身边问她一句,生怕这身形单薄的小娘子看到凶宅内的惨状而恐惧,却在这儿硬挺。

沈约的确是想要协助童少悬美名远扬,可一上来就给她一桩戾气这么重的案件,是不是有点儿太为难小娘子了?

其实这段时间里沈约一直在默默观察童少悬。

阮逾说此人可堪重用,长公主那边也是这样说的,但沈约还是不太放心,觉得童少悬年纪太小,成日在书院里泡着读书,没有真实的断案经验,有些事情并不像纸上谈兵这般简单。

书上“夷族”二字轻巧,可放到现实之中,便是数百人死于眼前。

亲眼看到尸首惨状时的心情,和从书上读来完全不同,只怕会噩梦连连。

更何况她好不容易将妻子医治好,和唐见微的关系也在逐步缓和,至少唐见微现在看到她也不会冷着一张脸。昨日还对她和善一笑,感觉又回到了在博陵的时光。

所以对唐见微的妻子,沈约也一直放在心上,想要将她照顾好。

没想到问童少悬怕不怕之后,居然没立即得到回答。

童少悬正在凝神思考,根本没听到沈约在说什么。

她站在窗口,从窗口望出去,透过小小的后院,坊内的街道就在不远处,时不时有人路过。

而后院的墙是木栅栏,并非完全封闭的土坯石砖,栅栏之间是有间隙的。

童少悬能够轻易地看到坊道上路过的人,那么路人也能轻易看到窗内的情况。

童少悬回头问沈约:“这扇窗来时就是打开的吗?”

刚刚被忽略的沈约:“……我们来时窗就是开的了。”

童少悬摸着下巴,陷入了沉思,自言自语道:“这窗口对着坊道,来来往往人可不少,为什么窗户会开着?一般而言,杀了人之后总是希望能将凶案遮掩一番。尸首越迟被发现,凶手越有逃脱的可能。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仵作想要察验尸首的细节之处也就越多干扰。敞开窗户之事的确有些异样。”

阮逾道:“会不会是凶犯杀人的时候被发现了,从窗户匆忙逃离,没来得及合窗呢?”

童少悬绕到窗外,查看了窗下的脚印:“脚印的轮廓清晰,没有太严重的蹬踏痕迹,说明凶手在逃离的时候速度并不太快。应该不是被发现匆忙逃离,而是悄悄离开。”

阮逾回头看了沈约一眼,带着赞许的目光。

这么一来就更奇怪,凶手完全有时间将窗户关上啊……

童少悬看着沈约,忽然想到了什么,将妨碍她思考的遮面布一扯:

“除非,凶手是迫不得已,必须开窗!”

阮逾听了她的话似乎恍然大悟,而后又陷入了沉思:“那为什么要开窗呢?莫非是……”

童少悬立即道:“屋内或许有不利于凶手的气味,它想要迅速散去!有可能是……是……”

沈约提醒:“某种凶手身上才有的味道?”

童少悬本来也想到了,可是思路被自己的结论堵了个正着。

身上得多大的味道,才能怕尸臭也掩盖不了,冒险开窗?

似乎也讲不太通。

沈约和阮逾看出来了,童少悬的确非常聪明,但还是略微稚嫩,毕竟缺少经验,可以理解。

初次深入凶案现场,能有这样的表现和推演能力已经十分罕见了。

她能够凭借一些细节推断出更多的行为轨迹,可是对于凶手的心态,童少悬还是有些把控不住,这需要更长时间的磨练才行。

“我知道了!”蹲在尸体身边半晌的仵作终于发话,“我知道死者头部的伤是怎么弄的了!”

童少悬立即问道:“怎么弄的?!”

“是被刀身猛力拍打造成的伤!”

“刀……身?”

童少悬有点儿不理解,在庖厨里找了一圈,想要找把菜刀,居然找不到……

仵作说:“不用找了,刚才我已经找过一圈了,这家人庖厨里没有菜刀。”

阮逾笑道:“没菜刀的人家倒是挺新鲜。”

仵作:“若不是找不到菜刀,或许我一时半会儿还联想不到这淤伤是刀身拍打照成的。”

童少悬在一旁听着,这思路让她颇感兴趣,寻了一个勺子递给仵作,让他当做刀来演示。

仵作拿起勺子,横了过来,不是切而是拍,用勺底在桌面上拍了一下:

“就是这样,伤人的不是刀刃,而是刀身。所以伤口看上去是一大片淤青,而不致命。”

“这个动作……”童少悬将之前的猜测串成一线。

开窗的奇怪举动,刀身拍打的奇怪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