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如琢挑选了一副棺木,将史娘子的母亲放入棺木之内,雇佣了棺材店里的壮丁在村边孤坟地边挖了个深坑,将其埋了。
史娘子见一培培的土将阿娘埋了,忍不住抽抽噎噎地哭。
她问石如琢:“姐姐,人死之后,会去地府吗?我还有机会再见到阿娘吗?”
还没等石如琢回答,就听身后吕澜心慢悠悠地说:
“人死万事毕,哪有什么地府。你再也见不到你阿娘了。”
史娘子听她所言,小脸发白,哭得更伤心了。
石如琢生气地回头瞪吕澜心,吕澜心却对她妩媚一笑。
史娘子哭了一阵,石如琢听见不远处的钟声,抬眼望去,前方的山上似乎有一座寺庙。
“你身上可有你阿娘的遗物?”
史娘子说:“有的,我有阿娘绑头发的红绳。”
“咱们去寺庙,给你阿娘超度吧。”
史娘子不知道超度是什么意思,但这个姐姐看上去又温柔又可靠,按照她所说肯定没问题。
她们和车夫一块儿向那寺庙去,史娘子好奇地往回望,吕澜心依旧安静地跟着。
“姐姐,你们吵架了吗?为什么都不说话?”史娘子好奇地问,石如琢说:
“我和她没有吵架的必要,也没说话的必要。”
“为什么啊?你们关系不好吗?可是那个大姐姐刚才为了救咱们都敢对那个得脏病的人动手。”
石如琢不想她继续问关于吕澜心的事儿,便越过她的问题,反问道:
“你姓史,你阿娘平常都怎么叫你?”
“我小字叫阿卉,阿娘都这么喊我。”
“没起大名?”
“没有唉。”
“那我就叫你阿卉吧。”
“嗯嗯!姐姐怎么叫我都行!”
石如琢很顺利地让阿卉的注意力从吕澜心身上移开。
到了寺庙里,石如琢说明了原委,一位叫觉明的大师愿意为阿卉的娘亲超度。
阿卉将娘亲的红绳交给大师,大师念着佛语,平静地诵经拜忏。
阿卉和石如琢坐在不远处,嗅到了烟火气,看见那渺渺青烟飘忽着往天空升。
阿卉不太能理解,问石如琢:“姐姐,人死之后是不是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石如琢没立即回答她,先用眼神警告坐在不远处的吕澜心,让她别再胡言乱语。
吕澜心笑眯眯地合上眼,乖乖地不说话。
吕澜心没捣乱,而石如琢原本就不是个会说好听话的人。
“姐姐也不知道死之后的事儿,可能人死之后就真的什么都没了,所以,活着的时候才要好好珍惜每一天,珍惜对你好的人。”
阿卉认真地点点头,再问:“姐姐,我阿娘还能轮回吗?就算再也见不到她,只要她下辈子能投个好人家,过得不像这辈子这样苦就好了……”
“姐姐也不知道你阿娘能不能轮回。但她能将你养得这么好,肯定是个好人。好人会被老天眷顾的。”
阿卉开心道:“姐姐和大姐姐也都是好人,老天爷也会眷顾你们的。”
“什么大姐姐?”
阿卉指着吕澜心:“她是大姐姐。”
石如琢:“……”
吕澜心冷了脸说:“我可不是什么好人,别用擅自用这种词形容我。”
阿卉好奇:“为什么?我和你不认识,你却救了我,你怎么就不是好人?”
吕澜心睁开眼,看着阿卉,露出了诱惑的笑容:“你过来,我告诉你。”
阿卉懵懂地向她走过去。
石如琢立即拉了阿卉一把,警告道:“别过去。”
阿卉不明所以,停下了脚步问石如琢:“怎么了?”
吕澜心开怀道:“她被我欺负过,知道我是个什么样的人。怕我吃了你。”
石如琢实在受不了:“吕澜心,你可还有一丝羞耻之心?你若是敢碰她,我一定就地要你的命!”
吕澜心拉长了强调“哦”了一声:“好啊,用哪种方法要我的命?之前用的那些道具可还顺手?还是说再换一批?”
石如琢:“……闭嘴。”
阿卉听不太懂吕澜心说的是什么意思,但她看石如琢生气,赶紧道:“姐姐,姐姐你别生气,我,我不过去了。大姐姐,你们别吵架,我不问了。”
将阿卉娘亲超度之后,石如琢就要离开。
阿卉迫切想让石如琢带她一起走。
“姐姐,你买下我了,以后我就是你的人。无论是当婢女或者……妾之类的都好。姐姐你带上我一块儿离开吧。”
石如琢说:“别胡乱说话,你喊我姐姐,我自然把你当做妹妹。你若无人投奔,跟着我也不是不行。只不过我要去博陵,往后也没什么精力照顾你。”
阿卉赶紧说:“我不需要姐姐照顾啊!我可以照顾姐姐的!还有大姐姐!我可厉害了!”
石如琢实在不想阿卉将自己和吕澜心扯上任何的关系,但又不想对这孩子说明缘由。
带上就带上吧,在这纷乱的尘世一个小孩无依无靠的,待养个几年教她一些本事,能够安身立命了,再让她自行选择前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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澜宛和吕简一块儿回到博陵时,收到消息,说吕澜心早也离开了多衣国,却没回博陵,而是一路向北,去了蒙州。
蒙州?
那是个和澜家势力全然不搭界的地方。
澜宛很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对劲,立即派人去查那姓石的女人是否在博陵。
探子回报,石如琢不在博陵府,一个多月前北上,通关牌符上所注的目的地亦是蒙州。
听到这个结果,澜宛已然不是生气这种单薄的情绪可以概括。
几乎将手里的茶盏捏碎。
还以为阿幸这次去多衣国安心办事,算是痛改前非。
没想到啊,竟不远千里偷偷跑去了北地。
还在惦记那个姓石的女人!
澜宛气得心口发痛。
当真是烂泥扶不上墙。
澜宛道:“将大娘子绑了,那个姓石的,杀了。在她面前杀,让她全程好好看着。”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