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节(2 / 2)

太会骗人了。连她都被骗了。太危险了……怎么能嫁给这么会骗人的男人?

萧逸丝毫没有察觉到她那些迂回幽深的心思,只紧张地看看更漏,加快了为她解惑的语速:“你刚才说别夏的心腹为什么会背叛她,就两个字——人心。别夏再能耐也不是神仙啊,算不到她死后几十年的事情。她是将迦陵镜留给了绝对不会背叛她的心腹,可几十年过去了,人心思变,那心腹也有儿孙,他们自父辈手里继承来这至宝之后,想要以此为筹码,在胥朝内部夺权,但又担心会失败,所以先向大周示好。”

“对方投奔的不是我,是我的父皇,早在我继位之前,胥朝那场内乱就开始了。父皇生前与他们约定,大周皇帝为他们提供后路和避难之所,万一他们失败可来大周安度余年,但作为交换,他们得把迦陵镜交出来。”

“谁知这场内乱持续了近十年,到胜败既定时,大周内部早已改换了天地。天地虽改,但父皇为他们安排的后路还在,连同皇位一起传到了我的手上——包括你的父亲,也是父皇生前为我安排下的。”

提起亡父,萧逸的语调有些低徊,低着头,半天没再说话。

楚璇抿了抿唇,轻声道:“要不……改天再继续说吧,今天太晚了,我们早些休息。”

萧逸摇头,声音微哑:“没事,还有一点点了。其实我也奇怪,当时那个局势他们为什么不去找梁王或是去找别夏的后人,今天之前我也一直想不通,但秦莺莺今晚告诉了我,原来当年别夏是跟梁王闹翻了。”

“他们可能会从父辈嘴里听说这一段往事,知道梁王不可信,甚至觉得一旦把迦陵镜交给心狠手辣的梁王,都免不了要被灭口的命运。至于为什么不把东西物归原主,还给别夏的后人,只能解释为忠心不再了吧,毕竟隔了一辈。既然已从父皇这里得到了保命符,再惊动别人只会增加风险,不如选一条最稳妥的路来走。或者……”

萧逸的瞳眸陡然转暗,他紧握住楚璇的手,道:“我刚才想到了另一种可能。他们可能觉得,若要把东西交还给别夏的后人,就一定会惊动了梁王。你还记得吗?你曾经分析出来,别夏的后人若还活着,一定是有身份的人,那么这个人可能离梁王太近了……他们是一群贪婪冒进且乏有忠心的人,不愿意为旧主人去冒风险,所以干脆把两者都舍弃了,直奔我而来。”

离得很近……楚璇只觉脊背有些发凉,低声问:“你觉得是谁?”

萧逸摇头,他闭了闭眼,又看向那枚迦陵镜,笃定道:“不过不用担心,只要有这枚铜镜在,迟早有一天能把他钓出来。”他轻翘了翘唇角,道:“这不是已经钓来了一个秦莺莺。”

楚璇惊呼:“秦莺莺?他跟……是一伙的?”

萧逸笑道:“我让你拿他练手,修一修识人的本事,你偏不往心里去。这人到目前为止露了不止一处马脚,你竟一个都没看出来。”

楚璇只觉舌头都要打结,半天才结结巴巴道:“我……我笨。”

萧逸揉了揉她的额头,道:“不笨,只是跟我比有点笨,不过话说回来,这世上大多数的人跟我比起来都笨,你这样也算不得丢人。”

“秦莺莺着实是个练手的好对象,不要浪费了,我把答案告诉你了,你再观察观察他,看能不能看出点什么。我还是不信,你说你长得这么漂亮,怎么能是个笨的呢?”

在萧逸满面的疑惑不解里,楚璇觉得自尊受到了巨大伤害,默默地起身,独自回了内殿,把门从里面锁了,抱膝坐在床上默默舔舐伤口,就是不让萧逸进来。

直到萧逸边砸门,边撕心裂肺地喊:“璇儿,你就算天天子时之前睡,把身体养得再好,你不放我进去,也还是生不出孩子啊!”

楚璇才勉为其难,把他放进来了。

……

这边还可跟秦莺莺有一搭无一搭地调心眼,可韶关的战事却是连一刻也等不了了。

梁王上书请求改立自己的孙子萧雁迟为云麾将军兼征北主帅,萧逸很干脆地准了。

至于为什么梁王会遂了楚璇的意把萧雁迟捧上位,大概除了局势所迫和军中支持外,还因为他对其长子萧腾的忌惮。

萧腾居世子位多年,儿子各个出息,不是执掌大理寺,就是拥军驻扎在淮西。自萧鸢死后,便再无牵制他的人,眼瞧其一人独大,梁王应当也是寝食难安的。

这样一个多疑多思的人,是不会对自己的儿子就不去怀疑的,毕竟……他老了。

这样一番波折,任谁都没想到,最后得益的人竟然是萧雁迟。

一朝封帅,执掌十万兵权,可真是后来者居上,把王府里其他的兄弟都盖过去了。

楚璇本该替他高兴的,可最近家事缠身,只觉乏力心累,高兴不起来。

萧逸派人把楚玥秘密送去了崖州的律院,命人严加看管,据说那是专门关押犯了错和发了疯的罪妇之所。

果不其然,她母亲就找上门来了。

楚璇不能把事情的真相全都说出来,两人自然不欢而散,没几天她就接到了兄长楚瑾的书信,说他不日将会抵达长安。

楚璇猜测着,母亲恐怕给父亲和兄长都去了信,父亲是个明白人,应当猜出了来龙去脉,也知道她不是个心狠手辣的,大约不会杀楚玥,所以懒得管。

而兄长……楚璇其实对他很陌生。

明明她知道,自己躲在深宫里,若是不想见,凭楚瑾就算有登天之能也见不到她,可心底就是隐隐不安。

她正愁云缭绕,高显仁来了,说请她去一趟宣室殿。

“宛洛大军明日出征,雁迟公子……哦不,是云麾将军非向陛下请求要最后再见一面娘娘,不然他不走。这么个愣头青,陛下软的硬的都来了,就是撵不走他……”

楚璇跟着去了,刚进殿,就听雁迟那明朗的嗓音从西偏殿传出来。

“陛下,从骊山行宫的事后,臣仔细想过了,有些事是强求不来的,臣若是还存着那样的心思,不光对臣自己不好,对娘娘也不好。做臣子应当有做臣子的本分,臣蒙圣恩,是真得想安安分分为官,老老实实守疆的,臣今天来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告个别,告个别不过分吧,我们还是表兄妹呢。”

他把话说得这么谦卑懂事,萧逸的脸也冷不下去,只幽幽看着他,很为难的样子。

萧雁迟见他沉默,知道有了松动,忙要说些好听的话:“臣其实一直都很尊敬陛下的。您英明睿智,又年少有为,实乃天下铮铮儿郎的楷模。父亲也一直教导臣,应道尊敬长辈,尊老爱幼,臣铭记于心,不敢擅忘。”

萧逸听了些恭维话,本已有些飘了,突然觉得不对,横起扇子指他:“你等等。你说什么?尊老爱幼?”

“你说谁老?!”

第48章

萧雁迟一听萧逸的音调陡然转凉,微慌,忙迎上他那两道充满质问的眼神,道:“不……不,不是尊老爱幼,是尊敬长辈,您是长辈,长者为尊……”

萧逸坐在椅子上斜眼睨他,心里还是不怎么痛快。

这愣小子看上去挺实诚的,没什么坏心眼,也是诚心诚意地想恭维他,讨好他,可不知怎么的,就是看他不怎么顺眼。

高显仁推门躬身而入,在萧逸跟前道:“陛下,贵妃娘娘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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