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间,李二胜再度惨叫一声,猛地推开白阳铉,脸色惨白,口吐鲜血,白母也是眼前一昏,倒了下去。儿子杀人与自己名节被毁的双重压力,让她再也坚持不住精神的迫害,晕了过去。
白阳铉并没有就此罢休,再度跑到了李二胜的身前。
一刀,两刀,三刀,四刀……
最终,就连叶河图都已经忘记了白阳铉到底插在了李二胜身上不知道多少刀,直到李二胜死的不能再死,白阳铉才一屁股坐在地上,满脸是血,眼角逐渐流出一丝血泪。
良久,整个房间之中弥漫着一丝血腥的味道,白阳铉默默的望着眼前的一切,双眼失神,无论如何,他都还只是一个十来岁的孩子而已,仅此而已!
白阳铉从始至终都没有想过,他的命运会如此的悲惨。在一个个亲人离他而去,在一次次巨变家道中落之后,在一年又一年逐渐成长起来的时候,伴随了他这么多年孤苦伶仃的母亲,居然会遭受到这样的奇耻大辱!
白家,出过声名显赫的大将;出过威震四方的诸侯;出过权倾中央的大佬;白家,唯独没出过的,就是孬种!一个个白家子孙,全都倒在了沙场之上,为国家抛头颅洒热血,但是一向激进桀骜的白家人,却一向不为人所待见。渐渐的,在失去了真正核心的那一刻,就注定了白家的没落,甚至树倒猢狲散都称不上,因为依附白家之人,都是少之又少。
几度的功高震主,几度的风云变幻,家道中落,也并非仅仅只是时代变换更迭的偶然。现在的白阳铉,还不懂,不懂这些大道理,但是他知道,自己绝对不能够做的,就是孬种。母亲曾经告诫他无数次,只要他做一个平平凡凡的人,不求福贵,但求一辈子安生,心安理得,寥寥余生。
但是从小白阳铉就懂得一个道理,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你只有比他更厉害,比他更狠,才能够站在别人的头顶去藐视他。成者王侯败者寇,小小年纪的他,却明白一个无数白家先祖都不曾明白的道理,刺贪刺虐,入肉三分,才能够让他们明白痛楚。白家的桀骜,引起的不是一个两个人的不满,战场上挥戈舞动,叱咤风云的阳谋,始终比不得后方一语君前万事休的阴谋。
当年的岳飞何等威风?何等凛然?令金人闻风丧胆,收复失地之势,如若排山倒海,岳飞在,金人亡!但是最终亦不免被听信奸人秦桧谗言的宋帝连下十二道金牌召集回京,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的岳飞,也是没能抗住帝王之命,谁到知道岳飞的精忠报国之心,殊不闻十数次违抗军命,已经有了造反的嫌疑。
自古文死谏武死战,文人杀人,从来都是不动刀,不动枪,光靠这三寸不烂之舌便能够要你的性命。白阳铉虽然不懂得这些令人惊悚的紫禁往事,更不知道那些玩弄权术的无上阴谋,但是他懂,他知道自己的先祖,死得冤,死的亏,死的不明不白!白家满门忠烈,到头来风云侵蚀门头梁,连顿饱饭都吃不上,这就是忠良之后该有的结局吗?
白阳铉虽小,不过却是人小鬼大。母亲教训的话,他从来都是不会听。因为他明白,他是白家唯一的希望,更是白家的长子,他有能力,也有责任挑起大梁,他要让所有陷害过白家的人死无葬身之地,他要让曾经陷白家于不义的人血债血偿,他要让整个紫禁城都知道,白家,注定要强势的回归!笑傲整个京华!
叶河图缓缓蹲了下来,摸着白阳铉的小脑袋道:
“想哭,就哭吧。”
白阳铉再也忍不住心中的压抑,痛苦,挣扎与愤恨,嘶声力竭的在叶河图的怀中嚎啕大哭起来。良久,白阳铉的哭声渐渐平息,叶河图淡淡的说道:
“一个男人活着,不管自己有多苦,都不能让在乎自己的人苦。一个杂碎,杀了便杀了。不用担心,一切有义父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