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氏一双眼睛布满血丝,头发乱如草窝,脑门顶着一个鸽子蛋大骇人的血泡,脸上十几道纵横交错的鞭伤,黑血结了痂,遮住了原本清秀的容貌,也看不出年龄,穿着一件银灰色破烂的旧袄、黑色裤腿沾满雪泥的裤子,脚上的两只鞋子款式不一,泥巴将鞋面污得看不出的颜色。
曲氏的小儿子周忠国大概三、四岁,两只耳朵长满红红的冻疮,衣裤破破烂烂,恐慌的不敢抬头,眼睛一直看着地面。
谢玲珑看着心一怵,问道:“曲夫人、周公子,这是怎么回事,竟弄成这般模样。”
几年前,曲氏来军营探望周子阳,曾见到谢玲珑,仰慕敬佩的很。
曲氏第二次见着谢玲珑,如同见着黑暗天空降下来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拉着周忠国跪下,咬住嘴唇压抑着嘤嘤哭泣。
曲氏这是承受了多大的悲痛才能变得这样,谢玲珑心酸的双手扶起她,请她坐着喝点茶水吃些点心再说话。
曲氏哪里吃得下,不肯站起,跪着用沙哑的声音哭道:“将军夫人,我和周子阳的一对女儿周凤、周涓,被放郡王的儿子、云霞公主的弟弟李争奸污杀害。”
“我去江夏官府上告,被江夏刺吏白海打成这般模样关进大牢,家里的房产、田地、奴隶全部被白海以诬告罪卖了赔给李争。我娘家用五千两银钱把我赎出来。我怕拖累娘家,更怕儿子被李争杀了,急匆匆出了江夏城,带着儿子来长安求您庇护。”
谢玲珑听了难过的心在抽疼。她前世身为人母,有个刚上初中的女儿,年龄跟周凤、周涓差不多大。她懂得曲氏失去女儿的悲伤痛苦,那定是被剜去了心肝,永远都会痛。
谢玲珑未到时,曲氏已跟谢奇阳说过了。谢奇阳听第二遍仍是气愤填膺,怒道:“抄家的县令,灭门的府尹。亏得周子阳有军职在身,不然曲夫人母子这会性命都没了。”
谢家四个儿子站在周忠国身边,听到他肚子一直咕噜在叫,怜悯的拉着他到一边,给他吃点心。
周忠国摇头落泪始终不伸手,小声道:“娘还没吃,我不能先吃。”
谢家人听到小小的周忠国都如此懂事孝顺,他的两个姐姐不可能会差了去,想到曲氏含辛茹苦把两个女儿带大,竟这么被人以这种残忍的手法杀死,感慨老天不开眼。
谢玲珑热泪盈眶,道:“曲夫人,你请放心,别说是郡王的儿子,就是皇子犯了法也与庶民同罪。我立刻派人去江夏调查案情,找到人证、物证之后,再将李争、白海告上朝廷,将他们绳之以法。”
曲氏得到承诺,呜呜大哭出声,磕头道:“将军夫人,您跟将军还未大婚,我就带着儿子大过年的来求你申冤,给您填堵,让您为难,我对不住您。”
谢玲珑急忙扶起曲氏,镇重道:“曲夫人,你快别这么自责。你来找我申冤就对了。将军带着将士出征,所有将士的家眷我来照顾,我给你做主,为你出头,天经地义!”
谢玲珑安置母子俩住到第三十号院,在第二号院的偏厅叫来谢爱武、谢习武,道:“曲夫人的案子牵扯着皇族宗室和白家。李争是远嫁吐蕃云霞公主刘彩嫡亲的弟弟。白海是白家族长的嫡孙,干娘的堂弟。此事我不想找干爹,就派你们带着五十个医武僧、一百只灵兽去江夏取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