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恍惚以为那是萧澜的鬼魂,摸索出枕下短刃。
呼地,一缕烛光亮起,照出来人胸前一片玄底黑金的蟒纹。
“独儿?”我一惊,昏昏沉沉的,伸出手去,手腕被一把擒住,被尖锐的指甲扎得生疼。我清醒几分,看清了那烛光中的脸。
“他回不来了,皇叔。”萧煜笑着,将一个信筒塞进我手中,“三日之前便传来消息,那小杂种成功诱降魑族叛将乌顿,收服魑族残兵三千,却竟纵容乌顿辱骂行军司马楼沧,甚至与魑族战俘在营地摔跤比武,引得军中哗变,为防萧独叛变,举兵入侵皇城,楼沧奉皇叔旨意,将萧独及魑族战俘一并逼进鹰嘴关,放箭杀之,萧独与两千魑族战俘,尽死。”
我头晕目眩,手颤抖着打开信筒,展开里面的军报。
寥寥数行,字并不多,那画却画得甚为详实,让我想不懂都不行。那狭窄的鹰嘴关内,火光漫天,黑烟滚滚,箭雨如织,尸首遍地,血流成河,那画中有一个黑甲红缨的背影,披风上燃着一团火,背上插着三四只利箭,他一只手举着刀,正回眸看着身后,记录军情之人并未画出他的脸,我却感到那目光如利剑一般穿透了纸面,径直捅在了我的心口——
楼沧不敢谎报军情,这是杀头的大罪。这一幕绝非伪造。
一股腥甜的热流涌上喉头,几滴血落在萧独身上。
我伸手抹了抹,却越抹越脏,他一下融在火光里,看不清了。
“好,甚好,替朕除了一个心腹大患。”我咽下满口腥热,抚掌而笑,喉头里却只发出浓重的喘气声,像只野兽在我的体内嘶鸣。萧煜从怀里取出帕子,替我轻轻拭去唇角溢出的血。
我虚弱的卧下去,无心管他要做什么。
萧煜替我拭净了血,便将被毯拉了上来,垂眸微笑:“如此喜讯,我实在迫不及待告诉皇叔,故而深夜前来,惊扰到皇叔了。皇叔大病未愈,先好好歇息……我改日再来探望。宫里的湖都已经结冰了,等皇叔好了,春祭上我耍冰嬉给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