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淮之想了想前世贫瘠的医学知识,组织了一下语言才慢慢说道:“我当初想的是,以前人们得了重病,尤其是麻疹天花这类容易传染的疾病,治好后都要将穿过的衣物都烧掉。对于穷苦人家来说,衣物也是一笔不小的花销,若是穿一层纸衣,倒也能省下一件衣裳。主要还是为大夫考虑,寻常诊脉时,纸衣遇水也不会透,往上面喷点烈酒消消毒,接触普通病人的大夫或许能考虑每天换一件。”
“消毒?”宋璟想了想,然后问顾淮之,
“公子的意思是,不管是患了何种病的病人,身上都带了毒气。这些毒气会附在其他人的身上从而传染其他人,而烈酒可以消除这些毒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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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没什么毛病,顾淮之揉了揉眉心,“这都是我瞎想的,若是说错了,先生莫怪。”
“这倒也有点道理。”宋璟逐渐陷入沉思,自言自语道,“若是按照这种说法,那最危险的地方应该是嘴和手,是不是也该想出一些应付之法呢?对啊,除了诊脉用药之外,还可以考虑借助其他工具来帮助大夫看病啊!”
顾淮之目瞪口呆,觉得自己好像帮宋璟打开了一扇新大门,不由咽了咽口水,小声道:“不如试着做个东西遮住口鼻,避免毒气从口而入?至于手,恐怕就只能多洗洗了。”
宋璟若有所思,起身对着顾淮之拱手道:“多谢公子赐教,这也不失为一种方法。”
说完,宋璟又轻咳了几声。顾淮之这才发现他最近消瘦了许多,连忙问道:“先生可是身体不适,要多保重身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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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毛病了,不碍事。”宋璟摆摆手,毫不在意地道,“早些年我年轻气盛胆子也大,寻了不少新草药,自己亲自试药效,伤了身子。现在也只能慢慢温养,无法根治。公子不必担心。”
顾淮之一愣,心中一时间竟不知是何滋味,看向宋璟的目光满是崇敬。
宋璟却似乎又想到了什么灵感,匆匆地和顾淮之道了个别,急急忙忙地跑回了他的医庐。--
顾淮之再次吩咐其他人好生照顾宋璟,尽可能地为他提供一个良好的工作环境。
一年半时间一晃而过,顾淮之顺利成为官场老油条的同时,梁肃的大后方发生叛乱,名下六个州基本被秦宇的改制坑惨了,官员们也趁着梁肃在外和赵冀打仗的机会,顺势弄死了秦宇。
然而,即便如此,乱成一锅粥的内政一时间也难以平定下来。
赵冀趁此机会大举进攻,哪怕是梁肃将赵家人挂在城墙上相威胁,也没阻止赵冀攻城的脚步。
实际上,赵冀也是惨胜。这一仗,他失去了两个儿子,残了一个儿子,哪个不比赵家那帮畜生重要?
悲愤之下的赵冀简直杀红了眼,士气也为之一振,一鼓作气攻开了京城的大门。
梁肃浴血奋战,然而大势已去,逃跑的路线也不知道被谁给堵了,最终死在乱箭之下。
自此,历经两百七十年的乱世终于终结,迎来了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大一统王朝。
第45章 再回京城
赵冀攻破京城,消息传来后,云州一片歌舞升平,老百姓们自动自发上街庆祝,口中还喊着使君万岁。
顾淮之现在正在收拾行李准备进京,如今天下尽在赵冀手中,下一步就是登基,正让人送了书信过来,请云州这帮元老进京,好论功行赏。这是其一,另外一点嘛,最懂礼法规制的王太尉还在云州,赵冀好歹也是结束了乱世的一代枭雄,他的登基仪式,总要比先前的梁肃更有牌面,怎么都得在能力范围内弄个最好的。
既然如此,一应的礼仪进退,还得请王太尉出手啊。
顾玄自然不必多说,虽然顾玄在刺史府时不如陆谙和冯克己二人活跃,但架不住人家本事大啊,一出手立即定下半个乾坤,玩政治谋略这一块,刺史府原本那帮幕僚中,没有一个能和顾玄相比肩的。
顾淮之还有点小好奇,忍不住问顾玄,“阿公,依你推测,这次进京,使君会给你一个什么官职?”
顾玄倒不怎么在意,随口道:“这有什么好猜的,进京后便知晓了。左右是三公九卿之一,没什么可猜的。”
这还真不是顾玄在装逼,事实上,这位早就当了十多年的丞相,百官之首,天子都得向他低头,已经到达过人生的巅峰,尝过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滋味儿。现在赵冀称帝,即便是再给他封个丞相,顾玄心里其实也没多**动。
看着顾玄这淡定自若的神情,顾淮之真想给他配个“无敌是多么寂寞”的背景音乐,这态度,要是让其他人知道了,还不得气死。
顾家在京城本就有不少田地,后来顾玄带领全家离京,梁肃称帝,又用了秦宇改制,那些地基本都被梁肃占了去,现如今赵冀拿下京城,顾玄想了想,直接将原本的地契取了出来,准备卖赵冀一个人情。
王家同样在收拾东西,因为赶着进京,大家都是轻车上路,一应东西皆随后送至京城。顾淮之又走上了远行之路,心下不由感慨。当年他离京时才三岁,时隔十三年,又踏向了去京城的路。顾家还是这些人,甚至还多了几个新生命,而京城,已经是数度风云变幻,再次换了人间。
京城。
赵冀早就为顾玄等人安排好了府邸,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给顾家安排的住处,还是当年兴朝时顾家的那栋屋宅,只不过辗转了几道手,被人改了好几遍,如今赵冀又让人重新修缮了一番,到底和顾淮之记忆中的样子有所不同。哪怕是这样,顾淮之也能看出来,新修缮的地方,已经尽量想恢复顾府原来的样貌。
不得不说,赵冀真是有心了。
王太尉也发出了同样的感叹,一别经年,府邸未变,却已是物是人非。
顾淮之这边还见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徐道宏正在厅内捋须而笑,见了顾玄一行人,更是朗笑出声,快步迎了上来,“一别经年,诸位可还安好?”
顾玄同样大笑,伸手指了指徐道宏,摇头笑道:“我方才还在想,打底是何人如此费心,将
顾府修缮得如往日别无二致。原来是大哥一番好意啊!”
徐氏同样露了笑脸,仔细打量了徐道宏一番,见他精神颇好,虽然鬓边添了些许银丝,目光却依旧明亮坚定,顿时松了口气,温声道:“先前听闻梁肃破城的消息,我就十分为你担心。后来京城又变法,使君出兵北上,京城又成为战场,我心里总怕你受到波及。如今见了你,我这心才算是放进了肚子里了。”
“看出来你确实非常惦记我了!”徐道宏指着徐氏大笑,揶揄道,“你看看,担心得连话都比平时多了不少。”
顾玄也凑了个趣,“这倒是,我还是第一次听夫人一口气说了这么多的话。果然,夫人还是更关心大哥啊。”
徐氏暗暗瞪了顾玄一眼,继续上前同徐道宏说话。--
顾淮之领着一帮弟弟妹妹站在他们身后,见顾凝之几人都露出好奇之色,顾淮之微微一笑,耐心地向他们介绍起这栋屋宅的院落分布。
顾玦几人听得暗暗称奇,忍不住问顾淮之,“你那会儿也才三岁,竟然记得这么清楚。”
这些年顾淮之也刷够聪慧值了,闻言立即得意地笑道:“你们不都说了,我是神童嘛!”
顾玦顿时哈哈大笑,顾琉也不由摇头失笑,佯怒瞪了顾淮之一眼,“神不神童先不说,你这脸皮倒是够神的。”--
顾淮之不服,加上天下已定不用再受乱世之苦,顾淮之心情大好,一时促狭之心大起,飞快地对他爹做了个鬼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