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节(2 / 2)

万夫人却放下药碗,把钟华甄扶了回去,“你昨日受惊,手被砍伤,虽喝了解毒散,但身子经不起折腾动静,这些时日都得静养,最好待在府中不要出门。”

钟华甄察觉她对自己异常的紧张,握住她手腕问她:“怎么回事?”

长公主替万夫人开了口:“这几天我会向陛下请旨,去东顷山为京城祈福,等你月份稳定之后,我们再离开,你既然说李煦不知道你身份,那便继续瞒着,不要再见他。”

万夫人叹气道:“公主不要再说世子,世子先好好养着身子,落胎伤身,现在不宜冒险喝那种虎狼之药,会坏身子。”

钟华甄愣了愣,现在不能喝,岂不是要往下拖,可再拖下去,这月份就大了,到时候更加动不了。

她微微愕然,“母亲什么意思?这孩子要不得!”

长公主忍住怒气道:“你若知道要不得,为什么又不早早流掉?难不成还想留到以后威胁我?”

“我没……”钟华甄把后半句话咽了回去,她深吸一口气,“若是担心我的身子,母亲大可不必,长痛不如短痛,我忍得下去。”

南夫人是医女,懂得万大夫她们所言,她在一旁对钟华甄道:“世子昨夜的伤是不重,但你身子弱,被折腾得伤了,若是现在用那种伤身子的药,以后怕是不能再生育,严重些,可能落下病根,还是先把身子养好再说。”

钟华甄顿在原地。

长公主厌恶道:“等这孩子出世,送到寺庙之中,不要让他沾上半点钟家有关的事。”

……

长公主在钟华甄这里生了顿脾气,也没问她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钟华甄独自一人在寝卧中待了一天,不准出门,等夜晚到来的时候,南夫人来帮她点灯,被她拒绝。

“夫人今日挨了顿板子,快些回去休息吧。”

南夫人是她院里的医女,平日只用照顾她,今天因为她挨了一顿板子,长公主心中的怒意,也想像得出。

“世子也不用生长公主的气,”南夫人放下灯罩,叹了一声,“她素来是这样,张相手掌大权,继皇后为后宫之主,她说起话来也从不留情面。”

钟华甄坐在床上,双手抱膝,对她摇摇头说:“我猜到母亲会有火气,倒也算心有准备。你回去歇息吧,我的手已经换过药,今天不用再点灯,我待会就睡了。”

南夫人应了她,让她好好睡一觉,不用担心以后的事。

日后的事怎么样,谁也说不清,她们都听见长公主方才说要把孩子送出去的话。正如钟华甄以前想的,这孩子本就不该来,谁都不期待,父亲,母亲不想要,如今连外祖母都憎恶至极。

她的下巴轻轻靠着膝盖,慢慢垂下眸眼。

侯府需要一个继承人,只能由她生,可不该是现在,等她二十岁回青州后,长公主会为她挑备人选,不会和张家沾上任何关系。

钟华甄知道长公主满心只有威平候,分给自己的宠爱少之又少,侯府上下事事以威平候为先,即便人早已经没了,在长公主心中活得也比她好。

天色漆黑一片,伸手看不见五指,她突然叹出口气,觉得自己是受了伤,所以有些小孩子心性,竟然还能想到那种事上。

长公主要是不疼她,也没必要让她先把身子养着。

她准备先睡一觉时,一只大手突然抚上她的脸颊,钟华甄倏地一惊,后背一阵阴寒之气爬上,让她打个冷颤。

对方却问:“怎么全是水?伤口有这么疼吗?我可从来就没有因为受伤疼哭过。”

她愣了一下,回过神。这种疑惑不解又有三分炫耀语气的人,除了那位小祖宗外,也没有别人。

“你怎么又来了?”钟华甄没好气拍掉他的手,“你吓我一跳。”

第39章

佛堂纱灯明亮, 香火烟气缭绕, 长公主跪在佛像面前, 她素衣木簪,闭着双眼双手合十。

罗嬷嬷端碗参汤进来,放在一旁, 同她道:“世子那边没亮灯, 恐怕是直接睡了。”

长公主缓缓睁开眼, 她的手慢慢放下, 烧了柱香,轻声道:“我当真没想过甄儿会做出这种事。”

罗嬷嬷叹声说:“世子是听话的人,我今日虽没过去, 但三娘说公主你发的火太过了,让我找机会来劝劝。”

长公主起身坐到扶手椅上,她抬手拿起碗,用勺搅散热气,问:“她今天晚上吃了什么?”

“世子只吃了几口,”罗嬷嬷为她按肩膀,“我今日去找了南夫人,她得了你一顿板子,不敢妄言,却还是忍不住跟奴婢道一句,世子那时都快哭出来了。”

长公主手上的速度慢了下来。

她身子不行, 忍不了疼, 却能忍下委屈。

“甄儿是最听话的, 可我着实是太气了,如果我去了,见到侯爷,这让我怎么有脸说话?”

“公主在侯爷身边呆得久,还不知道侯爷性子吗?他没成婚前一堆红颜知己,成婚后才把外面的关系都断了,一心一意对你好。要世子真是个男孩,他或许会严格管教,可世子她不是,侯爷怜香惜玉,只会把世子宠得无法无天,哪可能像现在这样,早早通晓人情世故,克制又有礼?”

威平候宠爱妻子,与长公主感情深厚,但他成婚以前的那些风流逸事传得也开,他从没想过被妻儿牵绊,最后却还是入了长公主的芙蓉帐。

长公主放下手中的碗,也没心情再喝,她揉着额头道:“你说的我都明白,可孩子一事,还是太过荒谬了。钟家与张家不共戴天,李煦是张家外孙,你让我如何接受得了?”

罗嬷嬷是长公主的乳母,敢说的话多,忍不住道:“陛下算起来还是张家女婿,难道这还得分得个一清二楚吗?”

长公主沉默了,她开口道:“我与陛下一同长大,感情自然和别人不一样。他虽爱猜疑,却十分信任我,把甄儿放太子身边,是想太子得到青州相助,可他这些年对甄儿的宠爱,却是远胜太子的。”

“说来说去,公主还是过不了心中的槛,可这些都不该牵扯上世子,世子是最无辜的。”

罗嬷嬷知道威平侯的死对长公主来说,一直是个打击。

长公主七月份受惊早产,母女性命都是命悬一线,一家三口都差点折于张家,撑过来平安到现在,太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