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节(2 / 2)

他的基业都是他自己打下来的, 无人会在这方面质疑。

钟华甄从京城到青州花了快三个月, 一路还算平安, 从京城冬日到青州的暖春,遇到过两次匪徒,微不足道,期间走水路到了一趟邺城,魏函青被派过来迎接他。

他性子比以前稳重些, 和通判陆郴相处甚好,互称师徒,但他见到钟华甄, 还是啧了两下, 觉得她迟早会有今天, 钟华甄瞥了一眼他的手臂, 他倏地收了回去。

魏函青的手已经被她的小厮打断过, 现在还记忆犹新。

钟华甄只在邺城歇脚两天便离开,走之前魏函青双手抱胸对她道:“我倒有些好奇,你是怎么惹怒太子殿下让他放你回青州?”

“太子殿下的事,做臣子不该议论。”

魏函青嗤笑道:“我看你就是做错了事不敢面对太子殿下, 这才灰溜溜回青州,太子殿下守住冀州, 已经领兵快要夺下万州, 你可别在这时候惹他分心。”

钟华甄愣了一下, 没想到李煦攻势如此之猛。

她没告诉魏函青自己对李煦用了一招釜底抽薪,直接把和李煦间的亲近从根源断绝,李煦不会认为她配他,她也没闲心把他们两个的事说给魏函青听。

如果李煦真当她是朋友,自会避让;如果他什么想法都没有,那更加简单,不用担心后续会有什么事。

长公主对皇帝的感情复杂,她不想听到任何有关京城的消息,回青州后见到威平候的遗物后又大哭了一场,对皇帝的怨更多了一些。

钟华甄根本不敢在她面前提京城,尤其是有关皇宫的事。

长公主从前只是不喜欢太子,现在连别的皇子也不想提起,觉得反胃恶心。钟华甄知道长公主一直很在乎威平候,也没触她霉头,经常让人瞒下京城的事。

她到青州后没多久就收到李煦的信,他没说别的,只潦草写句让她等着,钟华甄莫名头皮发麻。

长公主那时在屋里看孩子,钟华甄见她低着头,神色淡淡,知道长公主不高兴了。

长公主连听也不想听到他的名字,钟华甄最后什么都没回李煦,把信烧了,当做自己没收到这封信。

李煦诸事繁忙,没那么多闲心关注她是不是会回他的信,长公主心思敏感,钟华甄自会选择偏向长公主,更何况她也不想再和李煦纠缠。

她进青州之后,好些青州将军和副将前来迎她和长公主,就算来不了的,也派人送了礼。威平候的威望很高,至今仍有一堆敬重他的将士。

钟华甄早产而生,身子孱弱不随威平候,大家知道,都有些惋惜,却没当她面说什么。

长公主是随威平候上过战场的,同这些将军相熟,能互称姓名。

那群将军瞧长公主怀里抱个肉嘟嘟的孩子,多问一嘴,知道是威平候孙子后,顿时惊奇,来探望的同时还逗了几下孩子。

结果力气太大,把小七弄得嚎啕大哭起来,长公主立即禁止他们再对小孩的脸动手。

长公主虽自小长在京城,但她在青州比在京城要放松得多。

小七已经一岁大,已经在跌跌撞撞学走路,但他依旧是个爱哭鬼,长辈越惯他,他就越爱哭,尤其是在犯错之后,还没人说他,他就抽搭着掉大颗大颗的泪珠。

长公主轻拍小七的背哄孩子,对来探望的旧人说怕孩子年纪小出事,望他们不要把小七的存在说出去,旁人疑惑答应,觉得她是儿子身体太弱,所以多出颗心来担心孙子。

现在暂替威平候领青州的将军叫卢窟,今年快有五十 ,为人豁达大方,钟华甄前世多得他照顾,待他如半个父亲般,他后来惨死在昭王手里时,青州乱了套,她被迫躲去雍州,也因此遭殃。

钟华甄今世虽和他没有以前熟络,但她见到他还活着,眼眶还是忍不住发红。

卢窟头发花白,但精神矍铄,像三十好几一样。他是天生大嗓门,旁人远远就能听到他的声音,知道他过来了。

长公主和他是多年老相识,两人刚见面便无话不谈地聊了半天,他也知道钟华甄的身份,知道她这容貌难以瞒下去,对外说给钟华甄需要安静养病,限制了每日来侯府的人。

青州地方宽阔,百姓粗犷直爽,即便是世家中养尊处优的小姐,长得也不如钟华甄精致好看,倒是像京城一样,又有人开始议论她相貌,说她日后可能随威平候的性子,再加上这张脸,恐怕没人挡得住。

钟华甄在府内听说之时还揉了揉额头,长公主还气出两声,显然在气威平候成婚前的那些莺莺燕燕。

路老年迈,不能长途跋涉,留在京城里,钟华甄带来他的医书,平时闲来无事时会翻上两眼。

而李煦攻下万州之后直袭临州,一路势如破竹,快要临州周城之时,临州却不知道从哪里来了支援,险险算计李煦一把,两方一平。

最后陆郴从邺城由水路向北直上临州,赶到临州边境,入神武营,巧用妙计,夺下临州角城后,将齐家将领斩首示众,此事一出,举世哗然。

李煦在交州能打赢庆王,在大多数人眼里是巧合,偶然有慎重之人视他不可小觑,但也没想到他竟然一仗未输,仅一个月就从冀州关城一路打到了万州,再用三月将齐家兵逐出万州,之后又用上半年多的时间,攻破整个临州。

他并没有就此作罢,趁机攻向雍州一座险峻偏僻的山城,只不过花上两月就攻下这座从未有过了解的城池。神武营突袭闯进,这座山城中的守卫尚未来得及反应,措手不及被捕,城门从内而开,大军一路直进。

昭王李唯知大怒,以太子杀害无辜将士为由起兵,要夺回山城之时,南向青州整编军队,正一步步逼近益州汉水,益州汉水与雍州相接,度雍州极易。

威平候府世子与太子殿下自幼一同长大,情同手足,钟世子去年冬日才回青州,此举为何谁都清楚。

昭王铁青着脸,听谋士之言,按兵不动。

雍州地势宽广,但也属是贫瘠之地。

李煦攻下的那座山城,是昭王私下打造兵器的地方,魏函青在兖州邺城,任职快有两年,通过一系列河运的蛛丝马迹,找到这一个地方。

他披银甲抱头盔,走近器坊大院之中,旁人见他纷纷行礼,李煦抬手道:“不用多礼。”

现在已经是三月下旬,器坊中却闷热无比,四处都十分宽敞,黑瓦石墙遮避,光是平地上便摆有十几箱看起来成色极佳的刀。

一个年有四十多的男人从一扇门里走出,他骨小人瘦,干净青衫洗得发白,是当初被钟华甄推来邺城做通判的陆郴。

他拱手朝李煦道:“此间武器坊规模很大,共分五类,分别造枪,戟,弓,弩,刀,兵器看似正常,却有偷工减料之嫌,伪造成上好货色,用多之后可能会伤手,效用也会变得很小。”

李煦点了点头,“此次攻城陆先生有功,若要赏赐,可直接同本宫说。”

陆郴是李肇推来给李煦的。

李肇一直都很怕麻烦,但他亦懂朝政,早早便通过大司马的行迹发觉邺城河道运作的不对劲,他避过大司马让钟华甄向皇帝举荐陆郴来邺城,本打算自己查明真相再禀明皇帝,没料到李煦比他想象的要厉害,能领兵直入临州,他便改了主意,让陆郴进神武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