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未曾佩戴香料,今日亦不曾熏香!”
她甚至没有闻见任何香气!
可太子放下了茶盅。
李月柳只觉周边气势变了一变,沉了几分。
“不是你,是谁?”
李月柳心下快跳起来,若不是这句是疑问而非质问,李月柳早已跪倒在地。
不是她是谁呢?谁染了这么个连名字都没听过的香?李月柳一脑门雾水。
而太子却起了身,朝着门外。
“去查。”
门外太子近身侍卫立时应下,“是。”
李月柳看着自己身边的人逐个被带走,冷汗流了出来。
太子到底在找什么?
是找香,还是找人?
她突然想到了程玉酌。若是过一会,侍卫没有从她的人里查到那奇怪的香,定然问起有无外人到来,她到时候能说程玉酌没来过吗?
李月柳立刻遣人去了趟尚功局。
程玉酌在清点自己的行囊,见了东宫来人满头大汗,吃了一惊。
“程姑姑,我们姑姑遣奴婢过来问一下程姑姑,今日可有染一种叫做何情薄的香?”
程玉酌不由按住了腰间的香囊。
“因何有此一问?可是出了什么事?”
小宫女却摇了头,“姑姑不必问,奴婢也不知晓,我们姑姑只是让奴婢过来,跟程姑姑提个醒,或许会有人查过来,我们姑姑不能隐瞒。”
小宫女说完,脚步不停地走了,程玉酌冷汗流了下来,迅速解下香囊压到了箱子里,又觉不放心,将囊内香料尽数埋进花盆,香囊扔进了水盆里。
东宫。
小宫女回禀给了李月柳,李月柳心下微缓,侍卫过来向太子回了话。
“爷,并未查到。”
话音一落,室内一凝。
李月柳也把心提了上来,要开始查进出的外人了吗?
可侍卫又回禀了来,“不过属下查到有两人,一人染了荷香,另一人早起嚼了薄荷叶,这两人恰巧都在李姑姑手下当差。”
原来何情薄是荷香与薄荷的混香。
李月柳一下子回想了起来,“奴婢手下却有一宫女昨日喉嗓不适,禀了奴婢要嚼薄荷,至于染荷香一人,奴婢失察,是奴婢之过。”
李月柳跪了下去,太子并未出声。
那侍卫略略斟酌了一下,“除了香味混合沾染之外,并未发现旁人染香。爷南巡在即,宫中人员混杂,不排除有外人进出,爷若是……”
“罢了。”
太子声音说不出的低沉,室内阴云欲雨,李月柳竟隐隐从这两个字里,听出了失落之意。
为何失落?
太子却突然起身,负手离开。
李月柳这才大喘了口气,看了那侍卫一眼,侍卫递给她一个不要多事的眼神。
李月柳捂了胸口,出门招了宫女,“去跟程姑姑说一声,没事了。”
小宫女立时去了,禀给了程玉酌。
程玉酌闻言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没说也没问,反而赏了小宫女一根珠钗,让她走了。
程玉酌目光越过花窗,向东宫方向看去,坐定半晌,才抹了一把额上的冷汗。
神佛保佑,只剩两日了。且让她安稳出宫吧,万不要再与东宫有任何牵扯!
翌日,太子南巡启程,皇上皇后亲自送出宫门。
这是本朝太子继位前必成之事,今太子入主东宫三年,已至南巡之时。
巡天下,定乾坤。
太子离去,车马浩浩荡荡半个京城。
又一日,年满二十五岁的宫女放出宫去。
程玉酌期盼多年的这一日,终于到来了!
天未亮,程玉酌便起了身,最后清点了一遍行囊。她已做了寻常百姓打扮,突然有人来她门前通传,“程姑姑,尚功请姑姑过去。”
崔尚功是尚功局五品女官,是程玉酌进宫不久便一直跟随的师父。
程玉酌昨日已经向崔尚功辞行,今日一早为何又唤她前去?
程玉酌揣着满腹疑惑去了,崔尚功年过半百,鬓发已白,竟立于廊下等她。
清晨的风吹得崔尚功衣摆呼呼作响,程玉酌快步上前,携了尚功进到房中。
房中门窗大开,房外三丈不许近人。
崔尚功拉了程玉酌的手,“玉酌,有件急事须得你尽力而为。”
“不知师父所言何事,可是……不能出宫了?”
崔尚功连忙摇了头。
程玉酌心下一松,“宫外之事?师父放心,玉酌必然为师父办妥。不知是何事?”
崔尚功苍老的眸中隐隐有歉意溢出,她握住了程玉酌的手。
“你出宫之后,照旧依着你的计划往济南府落脚,只是有一人要托你照看,此人乃是贵人替身,身份不得见人,届时此人以你胞弟名义寻你,你要替其遮掩,切不可泄露此人身份,其他一切如常即可。”
程玉酌提着的心松下大半,“不知是哪位贵人的替身?”
崔尚功特特看了她一眼,声音轻得几不可查,却如重锤一般锤在程玉酌胸口。
“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