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2 / 2)

赵凛慢慢敛了笑意,认真的看着她的眼睛。

那眼眸清澈而水亮,却充满了疑惑。

“你害怕太子,便是见到我也害怕,若是你不怕太子了呢?是否也不用害怕我?”

程玉酌明白了他的意思。

原来他也看出了自己对太子的害怕,想以此为契机,在她心里重新树立起对太子的印象。

他真是煞费苦心,只可惜……

程玉酌看向他的脸。

不知道若有一日,他晓得自己和太子曾经的事情,如何看待她?

他此时此刻对她的心意,到那时候,只怕会粉碎了成飞沫吧!

程玉酌深深叹了一口气。

“真的不必,不要浪费太子爷的时间了,你也不要浪费时间了。”

她说完,转头走了。

赵凛深深皱了眉。

冯效过来回禀消息,赵凛颇有几分不耐。

“何事?”

“回爷,是襄阳那边来的消息。”

赵凛听闻襄阳,这才收回了心神。

“是襄王的事还是程获的事?”

“回爷,两者都有。前几日,咱们的人便发现襄王趁夜潜离了襄阳城,但是当天,襄王妃因为呕吐不止请了大夫,据说是襄王爷亲自喂药,夫妻甚是琴瑟和鸣,之后,戚之礼也去探望了襄王妃。奴才怀疑,陪同襄王妃的那个襄王是程获,只可惜离开襄阳城的襄王没能跟上,直到当天夜里,他才又重新返回襄阳城。”

赵凛轻轻点了头,“看来襄王对程获这个替身颇为信任,那么一时半会儿定不会动他。”

只要程获是安全的,程玉酌也就不用过于担心了。

赵凛暗暗思量着,要不要将此事告知程玉酌,又听冯效说了戚之礼的事情。

“襄王趁夜潜回襄阳城之后,戚之礼和襄王都没有再出现在襄阳城中,但是他们出现在西边出境的那个道观里!”

赵凛一下就来了兴致。

“哦?”

襄王继妃至今未育,戚之礼不肯相信襄王,襄王若要博得他的信任,得到京里消息,必然要让他看点要紧的东西!

赵凛立即问去,“可让人盯紧了?呵!襄王这是要在戚之礼面前,展现真正的实力了。”

他哼笑了起来,目光不由向西面看去。

不知道襄王,要给戚之礼看些什么呢?

西面,襄阳境外向西三十里。

戚之礼到底是文官出身,这三十里的山路对他来说,便是做轿子也不容易。

终于在日头近黄昏的时候,摇晃的轿子停了下来。

襄王从前面的轿子上走下来,掸了掸衣襟。

“戚大人,不远万里来了襄阳,本王自然不能让你失望,请吧!”

戚之礼跟随襄王的脚步,绕过一片茂密的树丛,又转过一片石山,向上走了半盏茶的工夫,山风越发凛冽了起来,山下的一切尽收眼底,唯有前面崖下一片地方,树林掩映,看不清楚。

襄王却在他前面,站定了脚步,叫了他一声,“戚兄。”

襄王向他摆出了一个“请”的姿势。

戚之礼心下不由一跳,三步并两步走了过去,往下一看。

只见刚才还掩映的树丛,从此位置向下看去,竟十分明了!

那是一片树林演映下的平整土地,竟比寻常村庄还要大许多!

那里,墨绿色的帐篷俨然,而帐篷中间,站着一排又一排正在操练的兵丁!

戚之礼虽是文官,却也见过西山大营的兵丁操练。

他只看那些兵丁在如今这个季节便脱光上身,上半身如油泼一样精壮有力。

他们手中挥舞着长枪,一招一式全然不是一年半载所能得来的娴熟。

戚之礼看得心跳迅猛起来。

这等精兵良将,一旦到了战场之上,只要出其不意,必然能撕开朝廷兵将的豁口!

襄王爷果然蓄力已久了!

襄王朝着他笑笑,眼中尽是胸有成竹。

“戚兄,你今日所见,不过冰山一角!”

戚之礼抬头向他看去,夕阳日头下,金光照在他身上,好像为他披上了黄袍。

襄王缓慢抬起了手,河山尽揽手下,他再次开了口。

“蛰伏多年,只待时机成熟,必要一偿宿愿!戚兄,可愿共谋江山?”

这一次,戚之礼没有再疑惑,他转身向襄王正经行了礼。

“戚氏一族愿助王爷成就大业!”

晚间,襄王和戚之礼没有回襄阳城,辗转去了附近一个隐蔽的山庄。

那山庄比起方才的兵营,警戒稍微松了些许。

一队人小心翼翼地藏身在山庄附近的树丛之中。

为首的人打了个手势,立刻开始有人从树丛之中飞了出去,慢慢向山庄内部靠近。

内部都有警戒,靠近实在不容易,稍微有风吹草动,就有人过来查探。

为首的人深觉棘手,却也知道,襄王已经带戚之礼去看过一片精兵的兵营,晚间要说的事,才是最重要的事。

戚之礼为襄王带来了什么消息,他们又在密谋着什么?

这是树丛中的人要尽所有可能探知的。

这一队人到底是大内侍卫出身,要想找到这小小山庄的破绽,不算难事!

为首的人让人盯着山庄的巡逻,他们很快找到了巡逻的间隙。

终于在襄王进入山庄,不到两刻钟的功夫,就偷偷潜进了山庄当中。

其中一人进入得最靠近襄王,就在襄王设宴款待戚之礼的院子外面的树上。

天黑着,树上还算安稳,迎着风,隐隐约约能听见几句话语声。

襄王和戚之礼先说了几句闲话,然后切到了正题当中。

树上的人立刻竖起了耳朵。

“贵妃娘娘为了这消息,可没少费工夫……”

“那是,也就是娘娘聪慧过人,我那皇兄多疑,旁人必不能行!”

戚之礼说正是,声音压低了下来。

“……刀枪棍棒都不能及,若能得一个,便顶二十个人不止……”

藏在树上的人努力去听着,听见襄王兴致勃勃的声音。

“果真?”

戚之礼点头说是真的,“若得此物,再以能工巧匠加以改造,兵丁威力大增!”

戚之礼说着,又补充了一句,“这事秘而不发,就连工部都不知道,我也只是听闻一二,才让贵妃娘娘去探皇上的口风!”

他笑了一声,“……我已为王爷谋了两个能工巧匠,王爷得了此物,又有能工巧匠助力,绝对如虎添翼!就看王爷如何得到此物了!”

树上的人尽力听着,却只也听个囫囵。

襄王有一阵沉默,似是在思考。

“……那地方是远了些,不过兴许镇国公有法子,毕竟他手下面,还养了几帮山匪流寇……”

襄王话音一落,就有人前来禀报。

“镇国公到了!”

襄王和戚之礼全都笑了起来,“曹操到了!”

镇国公夏永峰还就真同曹操有几分相像。

走起路来夹风带雨,甚是威武,像个警觉起来的熊,一看就是行伍中人。

树上的人越发打起了精神,三人都在此,定要细细筹谋一番!

他屏气凝神地要听个清楚,谁想到镇国公突然说了一句。

“我怎么老觉得,有人在盯着我?”

这话一出,树上的人便是心下一惊。

谁想到,镇国公幽幽又说了一句。

“好歹也是个山庄,怎么连鸟叫都没有?树上没有鸟,有什么?”

话音一落,树上之人只觉得四周皆有目光,齐齐射了过来!

暴露了!

几乎是一瞬之间,短兵相接的声音立刻充斥了整个山庄。

襄王和戚之礼迅速避到了房间里。

镇国公倒是在院子里观战了几息,直到树上的人浑身是血地在同伴掩护下跳出围墙。

“啧啧,对方来的都是高手啊,莫不是大内高手?”

镇国公说了这话,襄王和戚之礼脸色立刻难看了起来。

戚之礼紧张得额头冒了冷汗,“是宫里的人?那我……?”

襄王比他冷静的多。

“一来,未必是大内的人,二来,若是皇上派人,必然早在襄阳之外的来路上便跟随了你,可你来襄阳之前,我已使人反复查探,并没有人跟踪。今日这些人,必是冲着我来的,戚兄大可不必紧张!”

他这样说了,镇国公也在旁边点头,“王爷说的极是,只是不知道,王爷以为是什么人?”

襄王默默思量了一阵,“会否……是太子?”

正值太子南巡,而先太子,正是南巡的时候出了事,如今这位太子南巡,必然十分警惕,甚是会试着去查先太子的事情。

襄王想到先太子,越发觉得可能是赵凛的人手。

只是这些都是猜测。

襄王暗暗思考了一下,叫了镇国公一句。

“太子快到济南了吧,不如让令婿试探一番?归宁侯爷和永兴伯世子,可都是不可多得的青年才俊!”

镇国公一下就明白了襄王的意思,这是要将那两人都拢到手下。

镇国公心觉不错,是该把这两个女婿用上的时候了!

“那就听王爷吩咐!”

济南,归宁侯府。

书房里,韩平宇眼皮从昨晚一直跳到了今天。

难道是在房中时间太长,也该出去走走了?

韩平宇出了书房,往老夏氏院中走去。

亭儿落水之后受了惊吓,最近都在老夏氏院子里。

他到了老夏氏的院子,猜想亭儿会不会在睡觉,便没有让人通报。

可是走近了老夏氏的房间,却听到老夏氏在问亭儿。

“你这般不同人说话,连旁人家的孩子都不怎么搭理,哪里像个侯府小姐?”

老夏氏的声音颇为不悦,可还是强撑着耐心地问亭儿。

“上次带你去大明湖的秦姑姑不好吗?她可是宫里人,什么样的贵人都认识,你让她来道咱们家来,人家也不会说你丧妇长女了!”

没有娘的长女大多是别人看不上的,老夏氏说的不无道理。

韩平宇心下叹气,却听到房里传来了亭儿委委屈屈的声音。

“不要。”

“你这孩子,真是不知好歹……”

韩平宇一听老夏氏完全不耐烦了,立刻撩起门帘走了进去。

进门一眼就看到了眼睛里含着泪水的女儿。

他心疼,三言两语应付了老夏氏,就把亭儿领出了门。

韩平宇把亭儿抱在身上,亭儿搂上了他的脖子,眼泪啪嗒啪嗒落了下来。

韩平宇替她拍着后背,心疼的不行,他的女儿是个倔强的孩子。

“你不喜欢那位秦姑姑是吗?”

亭儿抖了一下,抽搭着点了点头。

韩平宇又问了她,“那你喜欢那位程姑姑吗?”

他看着亭儿,以为女儿不排斥程玉酌就很难得了。

可亭儿又一次点了头。

韩平宇讶然。

亭儿摸了一把眼泪,“爹爹也喜欢她吗?”

韩平宇被问得张口结舌,他没想到女儿会问出这种问题。

“亭儿想让她来做你母亲?”韩平宇惊讶问。

亭儿抽搭了一下,“她对盈盈好温柔,还救了我。”

韩平宇听着女儿的话,懂了她的意思,仿佛也听到了冥冥之中的声音。

他深吸了一口气,摸了摸亭儿的小脸。

“亭儿去洗洗脸换身衣裳,爹爹这就带你去程家,找程姑姑,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