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2 / 2)

赵凛心想自己母后这个“避”字大法好呀,可宫里还有他牵挂的人,他怎么能走这么久?

只一天就很是不放心了。

他道,“母后不必为儿子担心。这些事又同儿子无关。”

皇后看了他一眼,“果然无关?”

赵凛说当然,“儿子小小年纪能知道什么?能将父皇惹成这般?不过话又说回来,那书上所写,母后以为真假?”

然而皇后娘娘亦是不知,“本宫与你父皇不睦许多年,还不如身边的宫人亲近,本宫如何晓得?只不过,仁康太子妃确实风姿卓越,如九天之女,宫中上下无人不赞啊。”

但皇后说不论真假,这件事情不在以前而在以后,“看你父皇这么大反应,这事还真就不好说的很,太子不要掉以轻心!最好能稍缓两日再回!”

赵凛没有应下,却托她照看东宫。

“儿臣明儿去祈雨,进来宫闱混乱,烦请母后照看东宫。”

皇后忧心忡忡地挥了手,“本宫晓得了。”

赵凛去了。

翌日朝堂果然是一场浩劫。

皇上怀疑城门楼上吊着的不是厌真生,或者厌真生还有团伙,要再次大兴抓捕,全国上下全部停掉书肆书局严查,一旦抓到,一律凌迟!

朝臣简直一边倒的反对。

之前只查江南就已经够乱了,如今两京十三省全部纳入彻查范围!

时节已经入夏,秋闱在即,这般闹得人心惶惶,可不是好事!

可皇上比上次更是铁了心。

魏阁老带头请皇上三思。

满朝文武几乎全都跪了下来。

连程阁老都在最后随着众人跪了下去。

皇上看着座下朝臣,只觉千层大浪拍了过来。

这浪后面仿佛有一只手,在不停地推波助澜。

或许是一人之手,又或许是百人千人之手。

朝堂一片寂静,文武百官跪拜,但皇上心头浪涌,难以寂静。

他一把拍下龙椅,朝着下面连道三声“好”,甩袖离去。

待轿撵回了乾清宫,太医已经在此等候。

皇上支着头半卧在榻上,只觉一阵一阵头晕。

太医诊了脉。

“陛下还是当清心静养为主。”

皇上冷笑,“朕若能清心,也不会在此头晕了!去开个方子,莫要似昨日那般头痛不已!”

太医连连道是,快步去了。

皇上已经有了头疼之症。

他想到前朝文武百官,想到魏阁老领头带着众人跪拜,又是一阵头晕目眩。

魏阁老倒是德高望重,却越发同他对着来了!

上次太子要审问厌真生,便是魏阁老两番附议!

太医开了方子来给皇上过目,又下去煎药了。

皇后闻讯到了乾清宫。

皇上想到了太子年底同魏家女的大婚,就是皇后一手撮合的,直接摆手。

“不见!”

皇后走了,贵妃又来了。

皇上实在不耐烦见人,可想到了贵妃替他按头颇有几分手艺。

“让她进来。”

贵妃伺候皇上时间最久,皇上只要稍稍使一使眼神,贵妃便晓得替他换个按压的手法,不到一会,皇上这头痛便有所缓解。

皇上长舒了口气。

“还是爱妃手巧。”

贵妃笑了,在皇上耳边轻轻柔柔道,“臣妾伺候皇上多少年了,若是再做不好,可就真让人笑话了!”

皇上拉了她的手在手心里,说不然,“朕这后宫伺候朕年月比你久的不是没有,可能伺候这般好的,却只你一人!”

皇上拍了贵妃的手,贵妃连忙顺势倚在了皇上身上,情真意切的。

“皇上是臣妾的夫君,臣妾满心满眼都是皇上,自然倍加上心的,也是皇上看得起臣妾,一直宠着臣妾,不然臣妾便是想要把皇上伺候好,也不能呀!”

皇上懂她的意思,“只要你同你兄长老老实实不再犯错,朕岂能不宠你长久?”

戚之礼已经在家好几月了,总还有人揪着不放。

贵妃只怕皇上变了主意再问罪戚之礼,连忙挨得更紧了。

“臣妾是个蠢笨的,臣妾兄长又是个不会言语的,是皇上明鉴秋毫,这才让我们兄妹躲过一劫!”

皇上笑笑,“嗯”了一声,又拍了贵妃的手。

“这朝堂越发乱了,他们不过是欺朕仁善好言语罢了!这几日,朕就安排你兄长办差,替朕把差事办好,自然有他的好处!”

贵妃连忙问是什么好差事,皇上道,“那厌真生的事扑朔迷离,让你兄长去查明正好!”

贵妃闻言,脸上闪过尴尬。

这叫好差事?

皇上不过是找人挡枪罢了!

贵妃暗暗叫苦,还不如让戚之礼在家闲着。

但她转念一想,突然来了主意。

“皇上可真是为难了家兄,家兄虽然也是读书人,可天下读书人多半只识得几位阁老,尤其魏阁老那般德高望重之人,如今魏阁老要替厌真生说话,家兄再去查问,只怕要被天下读书人说嘴了!”

话音一落,皇上斜了她一眼。

“你不想让你兄长领这个差事?”

“不不不!”贵妃连忙摇头,“臣妾的意思,是好歹让魏阁老说两句,家兄也好行事不是?”

这话更让皇上皱了眉。

“怎么?朕说话不管用了?要魏阁老开口,才能让天下读书人信服?”

“哎呀!”贵妃吓得连忙跪下。

“臣妾说错话了!臣妾万万没有此意呀!臣妾不是觉得魏阁老是天下读书人之首吗?他身为阁老,孙女又是准太子妃,必然得人信重!臣妾蠢笨,不懂又乱说!皇上切莫生气,气坏了身子!”

皇上垂眼看着地上的贵妃,想到魏阁老两次领众臣与他对立,心下越发不快。

贵妃说的不是没有道理,魏阁老已经占了读书人之首,又是朝堂重臣,再联姻皇室,果真是如日中天。

他本是没看中这门亲事的,如今越发看不中了!

皇上想到自己让人试探了给太子退婚的事,是有几声附和的,心下不由思量了一番。

贵妃还在地上叩头认错,皇上哼了一声。

“这家国天下事,你懂得几样?信口胡说,难道不知祸从口出?”

“臣妾蠢笨!臣妾再也不敢胡言乱语了!日后最多操心公主亲事,旁的事可不敢管了!”

皇上见她梨花带雨,一副可怜模样,便让她起了身。

“你这次说对了,你也就能操心一番公主亲事。”

皇上看了她一眼,“朕想着宫中有些时日没有喜事了,正好该给心瑜选驸。”

贵妃自然在意这事,立刻推荐了几个自家看重的儿郎。

皇上听了可有可无,正此时,赵心瑜来了。

皇上宣了她进来。

“朕正同你母妃说为你选驸的事情。”

赵心瑜一听,整个人怔住了。

“父皇,母妃,为儿臣选了谁?儿臣还年幼呀!太子都还没成亲!”

皇上板了脸,“怎么又说太子?太子若是退亲再另行选妃,你也排在他后面等着?”

这话让贵妃眨了眨眼,心下一阵暗喜。

她嘴上却不提,只拉了赵心瑜,“你父皇说的是!你可不能等!女儿家哪有等来等去的?”

赵心瑜攥紧了手,“选驸也行,心瑜有一人选!”

皇上惊讶看了他一眼,又笑了出来。

“怎么?朕的四公主竟自己看好驸马了?这可是稀罕事!”

贵妃却笑不出来了,扯着着赵心瑜的袖子让她别乱说,“你一个小孩子懂什么?”

可赵心瑜根本不理会她,她攥紧了拳头。

“父皇,女儿要程获!我要程获做我的驸马!”

乾清宫陡然一静。

贵妃气得打了赵心瑜一下。

皇上看了过去,“你打她做什么?”

贵妃连忙低了头。

皇上又问,“程获?是襄王替身那个?”

赵心瑜挺胸抬头,“是!女儿中意他做驸马!”

皇上看着赵心瑜,默了一默。

贵妃却急了,“皇上,莫要听小孩子胡言乱语!她不过是被人蛊惑罢了!她懂什么?那程获是反王替身,长得可能颇有几分俊美,三言两语就把公主笼住了!这样的人怎么当得驸马?”

皇上倒是没有贵妃这般着急,问赵心瑜,“是这样?”

赵心瑜摇头,她想到在戚家的省亲别院,程获对戚婧温柔极了的样子。

“女儿喜欢他温柔的样子。”

贵妃要气炸了。

“皇上不可!这程获绝对不行!”

皇上问,“为何?公主这么喜欢,此人身份也勉强够得上。”

贵妃却直接说道。

“皇上不是说,反是文字狱定罪的人不能翻案吗?这程获是当年那因文字狱被贬官的程谦之子!太子就算因功让他做了将军,皇上又怎么能抬举他做驸马?岂不是换了个法子为程谦翻了案?”

贵妃把话说了,乾清宫的气氛忽然压了下来。

赵心瑜不知所措,“母妃你说这个做什么……”

“你闭嘴!”

贵妃跪在皇上身前,又说了一句。

“那程谦一家已经很有体面了!其子程获做了将军,长女程玉酌也在东宫做女官呢!”

乾清宫静的吓人。

赵心瑜急着去拉贵妃的衣袖,被贵妃挥开了。

皇上眯了眯眼睛,好像想到了什么。

“东宫女官……程谦之女……程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