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节(1 / 2)

这傻子!

李逸在心里骂了一声,清清嗓子,道:“朕与王小姐算是朋友,你对王小姐说这样的话太失礼。”

到底是闹哪样,崔咏快被皇上给搞疯了,又不敢开口问,这王小姐以后再要求找皇上,他是报,还是不报啊。

总之,李逸的言辞太含糊,不光崔咏没搞明白,连他自己心里都没搞明白。

次日下朝后,李逸留下谢康、李夏两人,询问审查的情况。

谢康道:“徐敏中与王综之父王佑年曾是同年,关系不错,因此徐敏中以子侄礼待王综,确实有指点过他文章,就连谢斌也是王综引荐给徐敏中的。根据徐敏中所言,自他被点为主考官后,为了避嫌,极少同二人往来,其中在谢斌出找到的题卷也是担任主考官之前所批,审理过徐府的下人,下人也是这么说的。”

李夏则说:“南直隶人才辈出,谢斌能取得第五名,可见其功底之强,而且谢斌家境贫寒,中举之后,才宽裕起来,后才被南京崔侍郎召为女婿。”

提到这一茬,李逸倒有些印象,这个谢斌差点与王琼姿成了,他让崔咏好好看着,没想到后来崔咏将自己的亲妹子许配给了谢斌。

李夏继续道:“臣找出谢斌、王综会试、殿试的卷子,并让翰林院诸位大人看过了,谢斌此人确有真才实学,王综差一些,不过看其做的文章,是个踏实肯干的人。”

有才学不一定不会作弊,李逸又问:“还查出些什么?”

谢康脸色有点不好看,“举报谢斌、王综等人会试作弊的正是谢斌的表亲落第举子冒文才。这个冒文才同谢斌、王综关系都不错,他们之前也经常往来。”

要知道在古代,宗族亲眷关系是很重要的,为了维护宗法伦理,亲亲相隐才是正道,大义灭亲是要被人唾骂不齿的。

李逸笑道:“到底是冒文才嫉恨谢斌呢,还是这几人分赃不均?”

谢康、李夏与徐敏中同朝为官多年,素有交情,都不相信徐敏中会这么做,自毁前程。

李夏道:“冒文才也一并抓到诏狱,他承认题卷是从谢斌书房所盗取,但是不承认诬告。”

谢康犹豫了一秒,道:“即使查出来是冒文才诬告,可是徐敏中作为主考官,指点举子作文,连题卷的有,并不是伪造,偏偏谢斌又是一甲第三名,天下人无不议论纷纷,此事的处理还须给天下举子一个交代。臣建议,不如夺去谢斌、王综的进士之名,准其三年后再重新参加会试。”

这就是所谓的中庸之道了,徐敏中鬻题一案,有些事情根本说不清,索性各打五十大板,了结此事,既堵住了天下悠悠之口,同时对谢斌与王综也没有太大的实际伤害,三年后还有机会继续参加会试。李夏也支持谢康的处理。

李逸沉思片刻,“这件事容朕在想想。”

……

李逸最终在崔家见了王小姐一面。

王小姐精神还好,只是瘦了许多,原来的鹅蛋脸消瘦下去,下巴尖了不少,穿一件白绫袄儿,愈发显得瘦,但她看起来瘦而不弱,眼神坚毅,有几分凌寒梅花的风骨。

李逸一时有些心疼,王小姐毕竟是姑娘家,他不该同她置气,等事情快处理完了才来见她,应该早点安她的心。

李逸道:“我见了皇上,也知道一些你哥哥的事情,锦衣卫停止了上刑,事情很快就会水落石出,你不用太担心。”

王小姐盯着他的眼睛,问:“你真是皇上的伴读?”

李逸心里咯噔一下,很快笑道:“是啊,我以前跟你说过啊,皇上跟我关系还不错,所以,你可以放心。”

王琼姿没拆穿他皇帝的身份,又问:“那么我哥哥他们可以平安无事的出来,对吗?”

李逸邀功道:“当然,皇上虽然年少,但处事公正严明,你哥哥的事情,若是诬告,一定能够平安出来。”

王琼姿笑了笑,道:“季公子,我倒有个建议,不知可不可说?”

“你说吧。”

“近日我听京中似乎人人都在议论这个案子,甚至有那落第举子们沿街抗议,甚至联名上书皇上。此事传得极大,我看最简单的方法莫过于礼部重新准备复试。”

李逸叹气:“此次进京赴考的举子有近两千人,重新准备复试,对于人力物力都是极大的耗损。”

王琼姿立刻道:“那就只让我哥哥与谢斌参加复试。”

“你所说的,有朝臣提出来过,其实殿试已经能证明谢斌确有中进士的资格。现在的问题不是复试的问题,而是出在徐敏中给谢斌批阅的题卷上,这是说不清的。即使能够解释清楚,但是为了平复舆论,还是要作出必要的处罚。”

眼见王琼姿的脸色变了,李逸急忙说:“你放心,只是夺去你哥哥与谢斌的进士之名,来年还可再参加春闱。”

王琼姿心里悲痛,大声问道:“你知道像我哥哥这样的读书人最在乎的是什么吗?”

李逸愣住了,王琼姿也没指望他回答,自顾自地说:“是风骨,宁折勿曲。”

这该死的封建制度,为什么不能是非曲直都清晰明白一些呢?

作者有话要说:王小姐才不会投怀送抱感激李逸。

她是个现代人,有用现代的思维考虑问题,不会哭戚戚求饶,也不会太感激李逸,都是万恶的封建制度导致的,而这一套制度也是维护李逸自家的统治,怎么说呢,就是她不会犯斯德哥尔摩综合征。

关于古代科举作弊,确实是一件扯不清的事情,前面说的程敏政鬻题案,其实洪武年间也有一个南北榜案,这里不多说,有兴趣的可以看看。

今天终于把欠更补上了,大家晚安。

39、第 39 章

李逸正色道:“王小姐, 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不得不说令兄在这件事上确实有失谨慎。皇上, 他有他的无奈, 他要顾全大局。我刚才所说的已经是最好的处理结果。至于令兄,你可以多劝劝他, 不要太过迂腐,适当的退一步不是坏事。”

王琼姿反唇相讥:“那些不迂腐,头脑灵活,见风使舵的人才是皇帝所需要的人才吗?只怕那些人都是贪官吧。”

李逸头疼:“你误会我的意思了。这次的风头过后,王综还可以继续参加会试, 仍然有机会实现他的抱负, 若是一蹶不振,更不是什么读书人的风骨。孔子周游列国,游说君王, 受过多少屈辱,被郑人形容‘丧家之犬’,甚至还被自己的学生质疑, 他又是怎么应对的?令兄身为儒生, 读那些四书五经也不该只看个皮毛。”

见王琼姿仍然瞪着他,他又道:“没有人能一生顺遂, 就是皇上也有自己的麻烦。”

王琼姿不耐烦道:“皇上富有四海,掌管天下人的生杀予夺,还有什么烦恼!”

李逸开始诉苦:“怎么没有?那些个飞扬跋扈的外戚仗着有太后撑腰,皇上有时候恨不得直接斩了他们, 可是斩了他们,就把太后气死啦!再说朝堂上,皇上很想做出一番功绩来,但朝臣们认为皇帝年纪小,现在该多读书,多听他们的,稍微不合他们的心意,就敢闹致仕,而且脖子硬,不怕死。你说皇上的麻烦多不多?”

王琼姿瞅了他一样,笑了,“你又不是皇帝,怎么说得这么感同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