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岫烟听了这话,整个人顿时委顿起来,“知道了,我待会就回去。”玉屏笑着对二人福了福身子,然后回去了,松柏院的事情不少呢!
妙玉看了她一眼,戏谑道:“到底怎么回事,长公主和你说什么了?你这样躲着他?”
邢岫烟叹了口气,让凌儿自己写字,然后说道:“一言难尽。”
妙玉放下书本,“绿萼,你带着她们下去吧。”
绿萼点点头,然后想起什么,“姑娘,赏花宴那日的衣裳和首饰已经备好了,长公主让您待会过去,穿上让她看看。”
“好,我知道了。”离赏花宴还有三天时间了,这几日妙玉也忙得很,不停的试穿衣裳首饰什么的,她那天总共要换四身衣裳,还有配套的首饰什么的。
“你还是赶紧过去吧,别耽误了。我先带凌儿回去吧!”邢岫烟见状,忙说道。
“坐下!”妙玉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有事你肯定不敢告诉你爹娘,怕他们担心,这府里,除了我,你还能和谁说去?坐下好好说话吧!到底怎么回事?”
邢岫烟见屋里没人了,想了想,让凌儿自己写字,然后坐到妙玉身边,“妙玉,你觉得长公主是什么样的人呢?像这样的人家,不是都有门户之见吗?为什么长公主没有呢?”
妙玉抿嘴笑了,“门户之见?实话跟你说吧,长公主有没有,我不知道,不过,云家却没有。云家其实祖上也不是什么权贵人家出身的,云家祖上就是个杀猪的,当年前朝皇帝昏庸无能,天下大乱,民不聊生,太祖皇帝揭竿起义,云家祖上就提着杀猪刀跟着太祖皇帝混了,然后太祖皇帝建立本朝,云家祖上因公封侯,世袭罔替。云家祖上出身不高,因此也没有那么多门户之见,第一任永平侯府世子取得就是个秀才家的女儿,之后几任永平侯府娶的夫人出身都不怎么高。只是云家的家风很好,嫡支一脉不许纳妾,因为云家祖上吃过小妾的亏,所以才立了这个家规。因此啊,这门户之见,云家还真没有。我母亲出身也不高,我外祖父虽然当过官,不过只是个七品知县而已。可我爹在姑苏游历的时候,偶尔在庙会上见了我娘一面,就娶了进门。说起来,云家历任主母中,身份最高的也就是长公主了。”
妙玉说完,看了邢岫烟一眼,“怎么?长公主和你挑明了?”
邢岫烟正听得入神,不妨妙玉说到了自己身上,瞠目结舌,“你怎么知道的?”
妙玉笑了一声,“有眼睛的人几乎都知道了,只有你,一门心思放在凌儿身上,什么也看不到而已。”
邢岫烟惊讶的看着妙玉,“你是知道的,我没有攀权富贵的心思,我只想安生过我的日子。我和侯爷,光明磊落,就算是见面,也是为了凌儿的事。半点私情也没有。况且,就算云家和长公主没有门户之见,那京城里的闺秀们也不少啊,侯爷大可以自己选择。长公主这不是乱点鸳鸯谱嘛!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笑。”
妙玉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她,“你啊你,真是个榆木脑子。你难道还不清楚吗?不是长公主乱点鸳鸯谱,是侯爷他,对你有意思。所以才会找各种理由,找各种借口,和你见面。你以为他真的那么闲啊?他身上可担负着保护皇城、护卫皇上安全的重任,哪有那个闲情逸致为了这么点小事三番五次和你见面啊!你真是不解风情!”
邢岫烟显然是被吓着了,说话也语无伦次起来,“可是,可是我,侯爷他,这,这,这到底是为什么啊?”
妙玉忽的叹了口气,“情之一字,耐人寻味,因何而起,由何而生,谁也不知道。它来了,你赶也赶不走,它若走了,你留也留不住。”看着邢岫烟心神慌乱的样子,妙玉摇头说道,“其实我觉得这样挺好的,虽然因此我比你大了四岁,却要叫你嫂子,挺不甘心的。可是,有你这样的嫂子,这个家我也能待的安心些。况且,这样一来,你也可以名正言顺的照顾凌儿。毕竟皇上的意思,是让长公主抚养凌儿直至其成年可以自立。这样岂不是两全其美。”
邢岫烟摇摇头,“我从没想过这些,也不敢想。我有这个自知之明,即使云家和长公主没有门户之见,可是也不行,我的能力,不足以匹配侯夫人的身份。我还是那句话,有多大的头戴多大的帽子,我也不愿意过这样的生活。”
邢岫烟想明白了,方才才知道这个事实的时候,她有那么一刹那心动的。云清然的外貌、家世、能力等综合条件,使他无论在哪个时代,都能成为女孩子心目中最理想的结婚人选。被这样优秀的一个人喜欢,这个事实大大的满足了她身为女人的虚荣心。可是心动过后,她开始想到现实问题了。
灰姑娘之所以会嫁给王子,是因为她本身就是公爵的女儿,她从小接受的教育,使她能成为一个合格的王妃,履行好王妃应尽的职责。白雪公主和白马王子就不用说了,他们是相同的教育下生活的一类人,他们的三观、生活理念全都相同,志同道合,所以他们才能结合在一起。
她和云清然,相差的太多太多。她没那个信心,也没那个能力,能当好云清然的妻子,永平侯夫人。一时的心动不能代表什么,生活却是平淡的,再浓烈的感情,最后都会被生活的琐碎所磨平。
妙玉深深的看了邢岫烟一眼,笑了,“你啊你,这么多年,很多人和事都变了,你还没变。还是当年那个你。这一点,我比不上你。只是,岫烟,我希望你能遵从你自己内心真实的想法。你当真对侯爷一点那方面的想法都没有吗?”
邢岫烟苦笑一声,“怎么可能没有?只是,妙玉,你该明白的。当年在蟠香寺的时候,你曾说我画画很有天赋,事实上,我也很喜欢画画,比刺绣还喜欢。可是最后,我却放弃了画画,而选择了向师傅学习刺绣。这道理和今天是一样的。我爹娘都是老实巴交的人,现在的日子,已经让他们忐忑不安了。我不会再让他们为了我,而担惊受怕。我也不忍心。”
妙玉叹了口气,她是知道邢岫烟性子的,“你当初劝我的时候,那样理直气壮,怎么轮到你自己的时候,就退缩了呢!不走出那一步,你怎么知道前面有什么在等着你。人都是慢慢成长的,不会你可以学啊。难道你真的甘心,遵循你父母的意见,随便找一个人,平平淡淡的过下去?这可不是一天两天,而是一辈子。你真的甘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