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好今日要练字,慕容凌写的也不好, 先生说他, 他还跟先生顶嘴,说姐姐说了, 她还小, 过早练字, 对手腕不好。先生一下子火了,堂堂永安侯世子,整日将个女人挂在嘴边, 姐姐说姐姐说的,成何体统,便拿戒尺打了慕容凌一下。刚要打第二下就被赵明黎拦下了,可是已经迟了,慕容凌自从生下来,除了逃亡的那几年,什么时候受过这种苦,当场就爆发了。
事情就是这样了。
邢岫烟有些尴尬,她的确说过,太小练字对小孩子骨骼发育不好。这是经过科学验证的。她没错。况且,她不知道宫里原来是这么教孩子的。怪不得一个个跟老学究似的。
乾安帝也有些尴尬,他能说什么?指责先生错了?其实先生没错。指责凌儿,凌儿还小,自然也没错。那是谁错了?于是他瞪着邢岫烟,“都是你,教坏了凌儿。”
邢岫烟自然不敢和乾安帝顶嘴,只好低着头,抱着凌儿哄着。
赵源刚要为邢岫烟辩白几句,慕容凌先不乐意了,外祖父太坏了,请了这么坏的先生来教自己,还打人,现在又指责姐姐。他抱着邢岫烟的脖子大哭道:“回,回去,姐姐,我们回,回去。凌,凌儿不要,不要待,待在这里了。回,回去,找姑,姑祖母!”
乾安帝一听,生气了,“又来!朕还说不得了。一说邢氏的不是,你就跟朕置气!你是朕的外孙子,朕还能害你不成。”
慕容凌也不搭理他,只搂着邢岫烟哭,哭得邢岫烟心软成一团,差点也跟着一起哭了。
赵源刚要解围,云清然得知消息匆匆赶了过来,“陛下,太子殿下。这是怎么了?”
赵源又解释了一次,云清然有些尴尬,他没在宫里念过书,所以并不知道宫里教孩子是这样教的,读一百二十遍你,再背一百二十遍,若是他小时候,也做不到的。他尴尬的说道:“陛下,这一百二十遍也太难为孩子了,凌儿和别的皇子皇孙不同,他从小接受的不是这样的教育,一下子对他这么严苛,是不大妥当。”
乾安帝没好气的说道:“别人都能做到,凌儿怎么就做不到。他爹自幼英勇,他娘打小就聪慧,他怎么就不行呢!”
赵源和云清然脸上都有不同程度的尴尬,您虽然是陛下,可是您说这话亏心不亏心啊!
云清然说道:“陛下,您别开玩笑了,别人我不知道,安表哥我还是知道的,他是自幼英勇没错,可是他打小就不爱读书,我姑父当年不知打断多少根棍子都不能让他在书房安心待上一刻钟。”
赵源也接着说道:“是啊,蓉妹妹的确聪慧没错,可从小也耐不下性子读书,带着弟弟妹妹们满宫的胡闹,后宫那些妃母们见到她,都头疼。”
邢岫烟听了,低头看了看还在抽泣的慕容凌,恍然大悟,怪不得呢,原来是家学渊源啊!
乾安帝有些尴尬,是这样吗?他怎么记得好像不是啊。
邢岫烟低头暗笑,人的记忆都有自动美化功能,如今永安侯夫妇都已经不在了,又是为国捐躯的,乾安帝想起的当然都是他们的好了,而且在记忆自动美化功能下,这些好都被放大了无数倍。
乾安帝没好气的说道:“那你们说怎么办?哦,别人都是一百二十遍,总不能他一个人例外吧!这样下去,你让先生们怎么教下去!”
云清然想了想,虽然进宫读书是荣耀,可也不是什么人都能承受的起这样的荣耀的。他有心说想让慕容凌以后不再进宫了,可是他也知道,见面三分情,凌儿日日进宫,和陛下见面的机会越多,陛下对凌儿的感情就越深,凌儿和太子殿下,和皇孙们相处的时间越久,感情也就越好。这对凌儿有很大的好处。这样想着,云清然怎么也说不出口。
邢岫烟也明白这些道理,她想了想说道:“陛下,其实很简单啊,虽然大家在一起读书,可年纪不一样,学习的进度也不一样,凌儿情况和别的皇子皇孙不一样,不如循序渐进,慢慢来吧!就拿读书来说吧,别人是一百二十遍,头几天让他背二十遍,等他适应了这样的进度后,再加到三十遍,四十遍,慢慢来,总有一天他会适应的。陛下对凌儿严格要求,都是为了凌儿好。可凌儿还小,他不一定能理解陛下的良苦用心。不如按我说的,循序渐进,慢慢来?”
别人倒也罢了,赵明黎第一个举手赞同,“皇爷爷,孙儿觉得邢女官说的对。凌儿弟弟初来乍到,还没适应环境。让他学这么多,的确负担太重了。”
赵源和云清然也赞同这个提议,乾安帝便顺水推舟,“既然如此,就按邢氏说的做吧。既然朕让你照顾凌儿,你就该负起这个责任来,凌儿的事你要多和先生沟通,你不说,先生怎么知道凌儿的情况呢!”
邢岫烟立刻明白了乾安帝的意思,抱着慕容凌对先生行了一礼,“是,陛下说的是,都是我的疏忽,应该早点和先生说清楚的。还请先生勿怪。”
能从千万人中被挑出来教育皇子皇孙们读书的人,林致真自然不是傻子,他自然明白这是乾安帝在给自己台阶下,当即说道:“邢女官客气了,其实老夫也有不妥之处。没有了解世子的情况,太冒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