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步踏在楼道上,发出清脆的声音,周逊在亲信的引领下,走向那间预定的包厢。
在看见内里玄色的衣角时,周逊笑了。
他唯一不用靠遍体鳞伤就能得到的幸运,已经在这里了。
……
楼下声音清亮,是官员在诵读周鸿的罪状。周逊坐在皇帝身边,眯着眼看着中间跪着那灰扑扑的人影。
自上次牢中相见又过去半个月,他简直要彻底认不出周鸿来了。
他眸光扫过一楼后面的座位,周采在那里,周采也正看着周鸿。他身侧坐着周父,自己看上去则是面沉如水,似乎很是焦虑。
今日周鸿被审,周采身为兄长自然是要来的。他这表情也是很符合周采身为兄长一贯对周鸿的偏宠疼爱。不过周逊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他说不出来这感觉是什么,心里却越来越警惕。楼下,诵念供状的绛卫不疾不徐道:“……在路斌伤重后,周家也并未派人去进行探望与补偿……”
在听闻事发之后,周家竟然对路斌等人不屑一顾,就连探望也从未有过后,围观的人群里出现了一阵骚动。
“想不到周家表面上看起来光鲜,私底下竟然这般作威作福!”
“弄断了人的腿,就连探望也未曾探望一下?也太过分了吧!”
整个过程中,周采只坐在他的位置上。他垂着睫毛,睫毛微微抖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周逊皱起了眉。
绛卫念完了供状。威武堂一片寂静。周鸿只跪在地上发着抖,像是全然被吓破了胆子,就连一句话也不敢说。而远处的周采只是闭了眼,像叹了口气一般地握住了拳头。
“既然供状如此,那么……”
“坏了。”
周逊低声道,几乎就在顷刻之间,他便想到了方才那违和感的来源!
“怎么了?”沈老头转头看向自己的学生。
“按照人之常情,周家不可能不为周鸿辩解——尤其是探望一事。我记得上官小姐曾说,周家在事发之后,曾上路家来许多次,在大街上逼路家谅解。路家是被骚扰得苦不堪言,才搬走的。”周逊用极快的语速说着,“而如今他们在此处一言不发,全然不为自己的‘不曾探望’而辩解,若是没有后招,以周家的个性,一定会当场就将不能探望的缘由推到绛卫的阻拦身上,然后将这起事由两人之间的纠葛,化为绛卫同周家的派系纠葛……这说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