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殿试的内容倒和周逊想得不太一样。在他想象中,殿试到底是要庄严许多的。可不幸的是,皇帝身为皇帝,自然是其他四位大神的推举下第一个进行发言。皇帝将那三张卷子拿起来继续看,道:“为了保证复试的公平性,你们的卷子都是由誊写官手抄后,再交由阅卷官去审,再将最好的十张交由朕及四位爱卿以点选出前三张的。因此,朕也不知道,是你们三个人出现在殿内。”
他像是随口这么一说,周逊心里却更安定了些。皇帝这是在告诉所有人,周逊的殿试,来得堂堂正正。
皇帝很随意地问过三人几句话,无非是多少岁了,读过什么书,未来有什么志向等。三人分别作答,算是答得都中规中矩。大学士则问了三人一些四书五经相关的问题,李邈略有卡顿,周逊和严嘉对答如流。
严嘉对答如流倒不奇怪。他毕竟是严尚书的亲子。可周逊居然站在他身边,却并不逊色,这就让他有些惊喜了。
随后便到了礼部侍郎。礼部侍郎似乎对周逊极为厌恶,言语间透着几分刻意刁难的意思,他只问过严嘉与李邈几个问题,却对周逊连连追问,像是硬要找出周逊言语上的错处来。
可周逊始终是不卑不亢,对答如流。终于,在言及同北魏是主战还是主和的问题时,礼部尚书终于像是捉住了周逊的错处般的,扶着胡须笑道:“主战?真是黄口小儿不知天高地厚。”
他连连说起许多件主战的坏处,居然不留给周逊插话的空间。末了,他又道:“当年周翰林在时……”
“而他如今,被发配至云州了。”周逊淡淡道。
“你!”
“今日杨侍郎倒像是考生,说的话比皇上还多,”一个温润的声音响起来,“杨侍郎说得够多了,不如将时间交还给鲁丞相吧?”
周逊没想到端王会替他说话,一时之间有些诧异。而礼部侍郎听了这句骂他越俎代庖的话,顿时寒毛都立了起来。他偷偷地看了皇帝一眼,见皇帝面色如常,这才放下心来。
他先前隐约听说皇帝和这个名叫周逊的人之间有些私交的流言,不过他与严尚书是一党的,自然要党同伐异,一时之间居然忘了分寸。可皇帝如今既然什么都没说,也不曾打断他,想必流言或许不尽实,皇帝和周逊之间也没什么关系。
这样想着,他尴尬地客套了几句,便将话头递给了鲁丞相。礼部侍郎听说周逊和鲁丞相有龃龉,他如今虽然不开口了,但鲁丞相总该完成他未竟的事业。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鲁丞相坐在那里,居然一脸魂不守舍的模样,死死地盯着周逊。
“鲁丞相?鲁丞相?”
鲁丞相这才缓过神来。他告了罪,开始神色如常地对三人进行考问,姿态如常,仿佛方才的走神只是一场幻觉。可在询问周逊时,不知怎的,他的话居然意外地少。
周逊自己也为此感到诧异。他在鲁丞相向他提问时,已经打起了全部的心神。
他还没忘记那日鲁丞相在宫里,对他说的话。
鲁丞相说他是妾生子,目光短浅也是正常可怜,留在皇帝身边,也是为了讨好皇帝,贪慕富贵。他还记得自己当日的回复也算是牙尖嘴利,两人算起来算是彻底地撕破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