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可能因为夏航和对方还算有交情,这位隐晦地透露出来一个信息——他们局昨晚突然收到大量夏航参与不法活动的证据,包括照片、通话记录、威信截图、视频等,而就他了解,好几位市·仁·大·代·表、正·协·委·员也收到了同样的内容。有几位代表是因为从未公布的私人邮箱突然收到邮件怀疑隐私暴露,这才联系宫-安-局调查;但更多的代表是向宫安局了解这些证据是否属实的——其中还有c市的一位长·务副柿长。
“……这还仅仅是我知道的,谁知道是不是只有咱们市的人收到了呢?哦对了,我给你打这个电话之前,省宫-安-厅刚刚来电话让我们关注星光未来相关注意事项,并指出要把工作做在前面,别等到仁-大代表质疑的时候才意识到工作没做到位……小夏啊,你觉得这是个什么意思?省里的人肯定也收到了。省里的收到了,那中央呢?”
放下电话,明明二十多度的天气里,夏航生生打了几个寒战。
他觉得血管里的血液都冻成了冰。
他不知道!他从没想过自己做的事情居然被如此详细地整理成证据,就好像是深渊中一直有一双凝视他的魔鬼的眼睛。
对未知的恐惧和不祥的预感让他大脑一片空白。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是谁一直盯着他?怎么会有人如此详细地记录了自己做过的事情?
夏航非常自负。他自以为陈彪应该对自己母子感激万分,又有乔美洁被自己养着,算是双保险。他完全无法理解陈彪怎么会背叛自己,更没想过对方其实早就暗中积攒他的罪证——毕竟在陈彪眼里,夏航可不是他自己以为的那样是个“善良有人情味的亲戚”,而是个拿着他的过去和母亲要挟他的人。
现在他被突如其来的消息打击得眼前发黑,脑子里似乎有一片一片的“嗡嗡”声,舌头都不是自己的一样机械地道谢挂了电话,坐在车里觉得手脚都冻僵了,半天才能控制。
思维一点点回到脑子里,但根本没办法稳定下来考虑整件事情,也根本做不到去想怎么办。夏航就这么僵直地坐在车里被司机载到了公司。浑浑噩噩去了自己办公室,枯坐半天什么也想不到。
也不知过了多久,办公室的内线电话尖锐地叫起来,他一个激灵,惶然看过去,发现是父亲办公室的来电,几乎是颤着手拿起来,还没说一个字,就听见那头暴怒的吼声:
“……刚一开盘就跌停,一点预兆都没有!要不是我问了半天还不知道呢,啊?没想到居然是我儿子闹出来的丑事连累了公司!妈-的你个兔崽子知道吗后天就是周年庆促销了!这个当口你那摊丑事害得公司股票跌停,你-他-妈-的让老子怎么去开股东大会?啊?”
夏逐新大吼着,或许还一边拍着桌子,愤怒的声音源源不断从听筒里传来。夏航张着嘴,徒劳地开开合合,但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一连串的打击让他陷入了近乎绝望的境地。他实在是闹不明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怎么一晚上的功夫自己就变得岌岌可危。
夏逐新骂了个痛快,也不给夏航分辩的机会,只是简单粗暴地让他自己解决问题,不行就跟媒体部联系,看看帮着处理了,然后直接挂了电话。夏航甚至来不及告诉他爸,他犯的事儿绝不仅仅是网上曝光的那么简单——当然就算再给他时间,他也不敢说出来。
在几个孩子里,夏逐新是偏疼他没错,但大老板当久了,难免有种说一不二的架势和不容别人顶撞反驳犯错的强势。夏航也是怕他的。
等夏逐新骂够了挂电话,夏航这才端起杯子大口吞下去两口热水,希望能镇一镇心里的骇惧。
这时候他秘书敲门,问能不能进来。夏航几乎听到任何风吹草动都要哆嗦了,一时没回答,秘书以为他没听见,又说了一声:“前台打过来内线,说是‘夕阳好’的护工在楼下要找您,说是您请去看护您大姨的护工。”
她只是程序性汇报,本以为夏航现在焦头烂额的,根本顾不上什么大姨,然而夏航却叫她把人带上来。秘书一怔,应了,高跟鞋踩在地板上咔咔地走了。
而办公室里,夏航在秘书说出“夕阳好”的时候就猝然站了起来,双手撑在桌子上,眼底露出狼一样阴鸷又疯狂的光:
对,不能慌,不能乱。他还没有完。自己做过得最要命的那些事情,除了自己就只有陈彪知道,谁知道是哪个做的?自己可以推给陈彪,再加上夏氏的运作,未必不能求得一线生机。当务之急是搞清楚整件事情怎么到了这个地步,而且必须找到陈彪。那个护工必然能给出线索。
.
上午十点左右。
夏氏十六层。
产品部副经理办公室。
门被“砰”的一声用力推开,弹到墙上又发出一声巨响。
原本正和檀九章说话的夏翊被惊得一下子扭头看去,就看到夏航面目扭曲、脸膛涨红得发紫、气势汹汹地冲了进来。他身后跟着他的秘书,然后是夏翊的秘书,两人都试图抓住夏航的胳膊拦住他,但毕竟是女子,又踩着尖头的高跟,根本拦不住怒气如牛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