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种事显然还没到他们说话的份,还得龙椅上那位怎么想怎么说。
乾明帝也没有半点皱眉不悦,反倒是和善地劝了几句,见挽留不住后,也笑容很温和应准了。还询问有什么需要,他可以为王储一行人准备妥当。
萧函谢过了好意,又道明日便要走,就不便继续参加宫宴饮酒,告罪了一声就先离席了。
直到人走了,宴席上的众人还没回过神来,原来这不是接风宴,这是送别宴啊。
韩王刚才还想了一堆苦苦相劝的话,让南越王储在大夏多待一段时日,游赏大夏风光,还想着凭此获得父皇好感呢。
而捏着酒杯得齐王看着乾明帝和蔼的笑容,有些怀疑他父皇早就知道这事,不然不会表现得这么平静从容。
……
萧函才走出兴安宫,便听到身后有人唤她,是道熟悉的女声,“盈欢。”
她停下了脚步,回转身来,并不意外见到昭华长公主,萧函对护卫她安全左右不离身的韩钰道,“我与她说会话,你先到一边等着吧。”
韩钰在京中了也待了两三日,知道这位柔弱美丽又雍容华贵的妇人身份是谁,是王储的亲生母亲。他微微点头,到距离不远处的池边候着,既不打扰王储与长公主说话,也可以时刻关注王储的安全。
“盈欢。”
萧函微挑了挑眉,昭华长公主居然一个人跑出来了,卫国侯难道不陪着她么。不过在这宫中,也没人敢对昭华长公主做什么,尤其是现在。
长公主看着她,竟然有了几分紧张,“你真的要走么。”
方才在宴上听见萧函的话,昭华长公主瞬间就惊慌无措了,她还没有做好再次失去女儿的准备,是根本没有想过。曾经她即便担忧女儿对她的养母感情更为深厚,也不以为然,觉得一个普通商户人家如何能抢走她的女儿。
可现在现实告诉她,即便她贵为长公主,也无法强行将女儿留下,或者改变萧函所做的决定。她能做的仅仅是以母亲的身份软下语气来求她,“我才是你的母亲,你就不能留在我身边吗?”
萧函静静地看着她,她对昭华长公主,这个生养了她的人有愧疚有忍耐,但她的忍耐是有限的,她轻声道,“你错了,我的人生如何,从来都是由我自己决定的。”
“我有我要做的事,我的责任,南越国千千万万的子民。”
她轻笑着道,“而且你不也有戚灵嫣陪在你身边了么?”
昭华长公主脸色煞白,声音都有了几分尖利,“不、你才是我的亲生女儿。”
萧函叹息了一声,“既然认了她为女儿,那便好好待她吧。”
虽然有点无伤大雅的小心思,但各方面也都很优秀,而且也是昭华长公主喜欢的类型,不然也不会收为义女。可以说,戚灵嫣才是昭华长公主心目中完美的女儿,弥补了她作为母亲的各种缺憾。
相应的宠爱和权力也都是长公主自愿给的,那便是长公主自己的选择。哪怕长公主是萧函的亲生母亲,她也不会干涉什么。
萧函自认这些时日已经尽了她的孝心,也尽力保全此世亲人的平安荣华,即便是他们不愿意待在大夏了,来南越寻她,也没什么问题。
但此外更多的就没有了。
历经多世,萧函所学会的一个道理就是,她负担不起任何一个人的人生。
无论那人与她是什么关系,又哪怕她为帝成仙也好,都不可能满足一个人所有的愿望。
萧函没有任何拖泥带水转身离去,
而从宫灯下走出一个容貌秀丽的少女,正是来寻长公主的戚灵嫣,不想听见了那番话,哪怕知道她在长公主心中的地位比不过郡主,但戚灵嫣听到长公主亲口说出这样的话,还是不禁大受打击,摇摇欲坠。
戚灵嫣微微咬了咬唇,还是过去扶住了满是失魂落魄的昭华长公主。离了长公主她就只是一介孤女而已,什么都没有了。
刚被乾明帝召见过的卫国侯,见到被扶着回来的长公主,也是叹了口气。
他们的女儿并不是一个普通人,相对而言,长公主府和侯府都太小了,注定了她待不久。
就算长公主再怎么不愿意面对,也迟早是要接受的。
……
离京之日,乾明帝虽然没有亲自出面,但还是让几位成年封王的儿子在城门口送行。这般礼遇便是对一国储君都有些过格了,也可能是因为大夏至今还未定下太子的缘故,不精就只能多拉几个王爷皇子凑数了。
另外乾明帝还命人备了众多丰厚的礼物,东西箱笼浩浩荡荡,又派遣了一支御林军护送出境。
乾明帝大概是最不希望南越王储在大夏境内出事的少数人之一了。
韩王还想再努力刷一下好感,但看萧函云清风淡的样子还是忍不住泄气了,好在才两三天的时间,其他兄弟吴王齐王也没什么进展,得到未来南越国君友谊什么的,这让他的心情不至于太糟糕。
不过吴王作为最年长的皇子,还是能代表着大夏皇室多说几句官面话,比如改日还可以再来大夏游玩,他们定会好好招待,父皇下旨辟出的府邸会为王储一直留着的,两国关系可以保持和睦,多多增进一些情谊。
萧函保持着礼貌不失矜持的笑容。
卫国侯父子也在送行之中,吴王完成政治任务后就知情识趣地留出余地,让卫国侯父子与萧函说说话。
卫国侯大概是极少数知道萧函为何急着离去的人了,他隐约也猜到了这只怕是他与这个女儿见的最后一面了。话说的不多,萧函也只简单道了一句,“我在南越会过的很好。”
卫国侯沉默地点了点头,他的女儿以后过的如何,会做什么事,已不是他能想象得了。
对于这位父亲的沉默,萧函也能理解,这世上不是人人都能随心所欲行事的。
赵怀庭紧紧抿着唇道,“一路保重。”
萧函点了点头,又随口道,“你以后也可以到南越作客,我会好好招待你们的。”
简单道别后,萧函便上了马车。
看着马车远远驶去,赵怀庭问了父亲一声,“为何不让母亲也来送行。”
卫国侯淡淡道,“来了也只是徒添伤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