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男孩嗫嚅的开口道:“那本典籍我是在街边上买的,阵法我也是照着上面说的画的,典籍上没说用了这个阵就要废掉修为才能保住性命。”
“买的?”闻瑕迩从岸边站了起来,走到男孩身边将掉落在对方身侧的那本灰扑扑的典籍再次捡了起来,从头到尾仔仔细细的翻看了一遍。
典籍上的许多字都模糊不清了,但从仅剩的清晰部分来看,这上面记载的内容就是生魂引阵没错。
“这典籍你是在何处买的。”闻瑕迩问。
男孩摸了摸自己的腹部,回答道:“就是在一个镇上买的。”
他说完又补充道:“这样的典籍修仙界随处可见,我买了许久,忘记是在哪个镇上买的了。”
闻瑕迩咬牙低笑了一声,又问:“随处可见?那买这本典籍,你花了多少钱?”
男孩想了想,答:“好像是……半块下品灵石。”
只听嘶的一声,闻瑕迩手中拿着的典籍立时成了两半。
生魂引这阵法虽然被他一直搁置,但当初他为了研制出这阵法足足一个月没出房门,所耗费的心血可想而知。
可如今修仙界这群人不仅偷拿了他的阵法大肆宣扬,贩卖的价格竟比打发街边要饭的还不如!
闻瑕迩气不打一处来,这摆明了是对他赤条条的侮辱。
“……哥哥。”男孩见闻瑕迩寒着脸不发一语,小声的唤了一声。
“什么事?”闻瑕迩有些不耐烦。
男孩手撑着地从地上坐了起来,“哥哥……我方才流鼻血,你是为了救我的命才废了我的修为吗?”
“不然呢?”
男孩往前挪了挪离他近了些,“我见水里那些黑东西都怕哥哥,哥哥你既然救了我,能不能也救救云哥哥?”
男孩言辞恳切,通红的双眼无助的看向闻瑕迩。
“我救不了一个已死之人。”闻瑕迩压下心中的气焰,视线落到阴川上,“被阴川里的怨魂啃噬之人,古往今来,无一生还。”
“那哥哥你是如何……”男孩欲言又止。
闻瑕迩斜着身子将手撑在脸上,半晌,唇间勾起一个阴冷的弧度,“自然是因为我是厉鬼啊……”
男孩捂着腹部的手一颤。
闻瑕迩见状半眯起了眼,身体往对方的方向前倾,“你方才见水里的那些黑影子都怕我,乃是因为我之前把这水里一半的黑影都吃进了肚子里,我吃了他们所以才活了下来,同时还被你的生魂引招了回……嘶……”
闻瑕迩话说到一半,右肩的位置突然传出了一阵灼烧般的刺痛,他用手去摸,刚碰到衣料手背也发出了同样灼烧的刺痛。
他偏头朝肩部看去,从浓雾中透射出的一道光恰好落在他的肩上,也恰是那道光所在的地方,有着如烈火焚烧的疼痛。
天空上的雾气正在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散去,阳光所到之处越来越广,闻瑕迩肩上的刺痛也在快速的扩散,甚至看到一缕白色的气从他的皮肤上冒出。
他忍痛快速的起身,往不远处的密林处奔去,等到了阳光照不到的阴处才停了下来。
闻瑕迩扯开衣领,右肩被太阳照到的地方突兀的留下了一个可怖的烧伤,自肩部以下一直延伸到锁骨处,不知何时起了一串血红的古怪咒印。
闻瑕迩细看了那符咒两眼,突然嗤笑了一声。
男孩见闻瑕迩躲在了密林的阴处,慢吞吞的跟了过去,走到对方面前,小心翼翼的问道:“哥哥你怎么了,为什么突然跑过来了?”
闻瑕迩拉好衣领背靠在一棵树上,眼中的讥讽未褪,“你那云哥哥,还真不是个善角啊……”
这云顾真的魂魄虽散,但死后积攒的怨气竟全都留在了自身的躯体里,这摆明了是在告诫夺舍他身体的人,除非了却他生前的执念,否则占据他身体人的魂魄迟早会被他体内积攒的怨气一点点蚕食殆尽,魂飞魄散。
闻瑕迩自知自己的生魂阴气极重,但却不至于到一见阳光就被焚烧的程度,恰好他锁骨处浮现的血红咒印给了他答案。
这是云顾真生前的怨气所化成的咒印,同时也是云顾真在告诉他,什么时候了却了他的执念,他闻瑕迩才能用他的身体,光明正大的行走于阳光之下。
而如今他的状况,顶多算得上是个半人半鬼。
“你叫什么名字。”闻瑕迩垂眸看着眼前的男孩,突然开口问道。
“我叫迟毓。”
闻瑕迩朝迟毓招了招手,“你过来,把云顾真生平的事迹全部告诉我。”
迟毓站在原地踌躇了一会儿, “我认识云哥哥没多久,他的事情我知道的不多,哥哥你为什么要问云哥哥的事情?”
闻瑕迩没打算把咒印的事告诉迟毓,信口胡诌道:“我占了云顾真的身体才得以复生,虽非我所愿,但事已至此无力回天。我想着不能白占云顾真的身体,你既认识他,就把他的事迹一并告诉我,看看他生前有没有什么未了的心愿,我若能替他圆了这些心愿,也算是谢了他这献身之恩了。”
迟毓听完,脏兮兮的脸上立刻又滚满了一串泪珠,“哥哥你人真好呜……我方才不该骂你,你是个好人。”
闻瑕迩清咳了几声,“你先跟我讲讲云顾真的事。”
迟毓点了点头,“好……”
原来这云顾真乃是青穆云家之后,数十年前青穆云家惨遭灭门,唯有云顾真一人死里逃生,辗转数载逃到了冥丘。
据迟毓所说,他与云顾真结识于冥丘,一大一小结伴游历,途径阴川时被一伙拦路抢劫的修士追杀,后失足掉落至阴川。
跌进阴川之后,云顾真为了保护比他小的迟毓,挡住了阴川里的怨魂将迟毓送上了岸,而自己却精疲力竭,等到迟毓把他拖上岸时,他早已断了气。
“青穆云家……”闻瑕迩低声呢喃道:“这么说来,云顾真生前最大的愿望便是替云家满门报仇雪恨?”
“我也不清楚,云哥哥很少在我面前提他家里的事情。”迟毓道。
闻瑕迩抱臂靠在树上,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过了一会儿他朝迟毓开口道:“等到了晚上,我带你离开这儿。”
“为什么要等到晚上?”迟毓疑惑,说完后也不知记起了什么,满脸委屈的道:“哥哥,我的修为没了,我上不去了。”
“我不是说了带你上去吗?”
迟毓抬手擦了擦脸,“可是我的修为还是没了,上去之后我该怎么办啊。”
闻瑕迩被迟毓的话噎住了,神情变得有些古怪。
他一掌废了迟毓这小孩少说得有十年的修为,虽是为了救迟毓的命,但若是换了别人这么对他,不管是什么理由,他肯定早已十倍百倍的奉还对方了。
“别哭了。”闻瑕迩语气略显生硬,“修为没了还能从头开始,命没了就什么都没了。更何况……当魔修不好,前期虽然修炼比仙修进展快,但是到了后面会越来越难突破,还容易生出心魔。”
迟毓抹泪连连点头,“我也不想修魔的,可我已经修了十年了,现在没了修为我以后该怎么办啊。”
闻瑕迩有些心虚,“你年纪还小,不如就此改做个仙修?”
迟毓道:“我这样的,哪家仙门愿意收我。”
“别这么说,我观你骨骼清奇天资超凡,是个修仙的好苗子。”闻瑕迩拍了拍迟毓的肩,“想收你的仙门一定数不胜数。”
迟毓眼睛一亮,“是吗?那我想拜在禹泽山门下也可以吗?”
闻瑕迩闻言便愣住了,似乎没料到迟毓会有此一问。
迟毓眼中的光随即黯了下来,“哥哥我知道你是在安慰我,我这样的怎么可能入得了禹泽山门下当弟子。”
“谁说我是在安慰你了?”闻瑕迩回神,“以你的天赋拜入禹泽山绰绰有余。”
迟毓道:“可是禹泽山收徒很严格的,不是什么人都能随便进去当弟子的。”
闻瑕迩偏过脸咳了一声,神情变得不自然,“实话告诉你吧,其实我有个相好的就在禹泽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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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灵沉(攻)x闻瑕迩(受)
别站错了,攻后面几章才会出场,受是个过气的魔道头头,目前来说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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