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晓(2 / 2)

他本就生的极为好看,平时冷若冰霜的模样都让人忍不住想多瞧上他几眼,此刻一笑,便犹如那千尺寒峰上的幽雪融化,冷梅绽放,让周遭的一切都失了颜色,心中眼中惟留存他一人。

闻瑕迩只觉自己的呼吸忽然一下慢了半拍,他目不转睛的盯着君灵沉看了许久,耳尖上不断传来的温度烫的他心头发软发麻,却还是执拗的不肯移开目光。

还是成恕心出声将他的思绪给拽了回来,成恕心道:“闻公子既已无碍,我等也须得返回禹泽山了。”

站在君灵沉背后的常远道附和了一声。

闻瑕迩一听,立刻便开口问了一句,“你要走了啊?”他问君灵沉。

君灵沉淡淡看了他一眼,点头说是。

闻瑕迩忙掀开了身上的被子,边下榻穿鞋边说道:“那我和你一起走……”

“一起走?”常远道狐疑的看向闻瑕迩,“冥丘和禹泽山可不是一个方向。”

闻瑕迩手上穿鞋的动作一顿,随即解释道:“我是说一起出去。”他穿好鞋后从床沿上站了起来,对着常远道和成恕心分别道了谢,成恕心倒是和善的应了,常远道则回了他一句,“道谢就不必了,只望闻公子在外给我师弟留几分颜面那便是最好的了。”

闻瑕迩装作一副听不懂的模样,常远道冷哼了一声,和成恕心率先走了出去。

待这二人走后,闻瑕迩便朝君灵沉无辜的眨了眨眼。君灵沉这回没理他,径直出了屋外,他跟上去,喊道:“君惘!”

君灵沉顿住脚步回头看他,闻瑕迩勾起唇角笑着道:“多谢你。”

君灵沉默了一会儿,道:“半月未归,你还是回去吧。”

闻瑕迩本想再说些什么,结果听了君灵沉的话后脸色一变,含糊的应了一声便从客栈的栏杆上翻了下去。

这回他也是偷跑出冥丘的,在朗禅面前他尚能大言不惭的说他父亲没功夫管他,但他父亲实则管他管的十分严,这次他一离开冥丘就是半月,期间也没同他父亲传过讯,若他父亲回到冥丘后见不到他的人影,定是会大发雷霆的。

那客栈背面是个偏僻的巷子,他从客栈一翻下来便到了巷子的尽头,他二话没说就地快速画好了一个传送阵,刚要踩上去便感觉头顶上方有一道视线注视着他。

他抬头见君灵沉站在栏杆旁看着他,离得太远看不清对方脸上的神情,他朝君灵沉挥了挥手,“我回去了!”

君灵沉没回话,他也没太在意,一脚跨进传送阵便离开了骠水镇。

回到冥丘后已是入夜,闻瑕迩在路过他父亲房中时见屋内燃着烛火便特意敛了气息,准备悄无声息地回到自己的房间,哪知他这念头一动,便听轰的一声门响,一根细绳从门内飞出来迅速的将他捆了起来扔进了屋内。

捆他的绳子不是普通的绳子,而是能禁锢住修士修为的绳子。闻瑕迩仰面倒在地上,看见他爹手上拿着一根藤鞭站在他头顶后方,脸上的表情倒是很平静。

闻瑕迩心里咯噔了一下,他父亲怒极之时便是面无表情,上次见到对方这幅模样还是在他五岁那年不要命的往蓦尾花丛里钻,被他父亲知道后狠狠的打了一顿,皮开肉绽,疼的他一个月没能下得了床,所以至今记忆犹新。

闻瑕迩咽了口口水,很识时务的立刻认错,“爹我错了……”

闻秋逢没说话,踢了闻瑕迩一脚将人换成了背面朝天的姿势。

藤鞭还没抽在他身上,闻瑕迩的额角已经开始变得有些湿润,“爹我真的错了,我下次再也不会擅自离……唔。”

狠厉的鞭风扬起,藤鞭又急又快的落在闻瑕迩的背上,只一下便让他背上见了血。

“闻瑕迩。”闻秋逢握着藤鞭,目眦欲裂,“你若知道为父这些年身上背负的东西,你定不会如此肆无忌惮!”

闻瑕迩咬牙忍,任凭那鞭子在他背上抽打也没再出过一句声。

忽然,他仰起了头,红着眼质问道:“那父亲呢?您从未与我说过,这些年您在外面做什么,筹谋什么我一概不知!我应该如何?”

“您让我在冥丘一个人待着,可您却常常不知所踪,短则几月长则数年……”闻瑕迩忍着痛哑声道:“外面的人都说我是您的儿子,可他们却比我都要了解您。您做的任何事情我都要从别人口中得知,我永远都是最后一个知晓的人!”

闻秋逢闻言,手中挥鞭的动作一滞,他立在原地一语不发许久,终是没将手上的鞭再挥出去。

闻瑕迩抿着唇抽吸了几声,忽然发现身上的绳子一松,他后知后觉的从地上爬起来,便看见他父亲站在他面前,神色间满是疲惫。

闻秋逢捏了捏眉心,沉默良久,道:“你娘从云家给你寄来的信,我放在你床头了,你回屋看吧。”

闻瑕迩绷紧了唇线,嗯了一声,起身便往自己屋内走,走到门口时,忽然听见他父亲在他身后突然说道:“有些事,为父宁愿你这一辈子也不要知晓的好……”

闻瑕迩回头看去,便见他父亲的眼中出现了一种极为沉重的情绪,似是痛苦,似是隐忍,又似是,什么也无。

可叹他当初懵懂无知,看不懂他父亲眼睛里透露出的内容。

只是有些事情,他后来,还是知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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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点还有一更,不要走远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