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远道:“……你有将方才师兄的嘱咐听进去吗?”
君灵沉眼也没抬的嗯了一声。
“算了。”常远道头疼的揉了揉额角,“思君也要同我们一起去?”
君灵沉说是,常远道便又问:“以什么身份,你的徒弟?”
君灵沉道:“剑童。”
常远道站起了身,似乎颇为无奈,“都随你,你师兄我这把骨头可经不起折腾了,你且看着办吧。我先回屋休息了……”他说完便朝按着额头往自己的房间走去,像是因为昨夜的宿醉上了头,脚下的步子变得有些虚乏。
闻瑕迩换好衣服后从屏风后走了出来,看见君灵沉还安安静静的坐在原处,松了口气。
“缈音清君。”他走上前喊了一声君灵沉。
君灵沉侧头看他,道:“大师兄回屋休息了。”
闻瑕迩点点头,不用听常远道那张嘴胡扯,他觉得整个人都变得神清气爽许多。
常远道似乎宿醉的特别厉害,在房间里躺了一天一夜,等他再次转醒的时候,闻瑕迩和君灵沉已经早早的在隔壁屋里候着了。
今日是前往孤星庄的日子,天公十分作美,连连放晴了一个多月的天空终于披上了一层厚重的灰布,天色灰暗,乌云密布,好似下一刻便要电闪雷鸣落下骤雨来。
闻瑕迩为了扮作剑童,特意换了一件和君灵沉一色的衣服,他还考虑把头发扎两个发髻,但左思右想了一会儿觉得两个发髻太过傻气,最终还是只扎了一个。
原本他还想着要不要帮君灵沉抱着留阙,须知一个合格的剑童是从抱剑开始,但是乍一回忆起前几次留阙见着他便张牙舞爪恨不得一剑把他戳死的景象,他很快便打消了这个念头,毕竟和做一个合格的剑童相比,还是他的命比较金贵。
常远道看见他换作了剑童打扮,又调侃了他几句,但闻瑕迩经过这几次和常远道的交锋发现这人就是嘴皮子痒,越搭理这人就越来劲。
于是闻瑕迩便当做听不见,两耳不闻眼前事,一心只看君灵沉。常远道见他这幅模样也就没了兴致,一路上倒是没再说什么。
孤星庄虽然修建在墨南城,但离城中尚有些距离,他们在墨南城中行了大约一个多时辰,进到了一片遮天蔽日的密林。
行走在密林间,完全寻不到半分墨南城繁华喧闹的影子,四周静谧无声,景色灰暗,就连鸟鸣虫吟声都听不见,徒增了几分阴恻诡谲之感,几乎要让人以为踏入了另一方天地。
好在他们三人脚程尚快,没在林中行多久,便看见前方出现了一座气势恢宏的庄子,闻瑕迩抬头瞅了一眼那庄上挂着的牌匾,正铁画银钩的写着几个大字——孤星庄。
孤星庄门口站着三个人影,闻瑕迩隔得太远看得有些不大真切,而那三个人影也恰好看见了他们,为首的一人率先向他们走了过来。
那人抬脚的动作很轻,每走一步几乎都听不见脚步声,但步伐却不慢,一眨眼的功夫,便来到了他们面前。
闻瑕迩第一眼看见的便是来人的脸。
那是一张极美的脸,弯眼长眉,薄唇挺鼻,美的动人心弦。
他的唇角此刻正含着些许笑意,衬的一张脸更是艳若桃李,只见他朝君灵沉和常远道二人作揖,温声道:“师伯,小师叔,一路辛苦。”
闻瑕迩闻此声,这才惊觉此人竟是个男子。
常远道也换上了一副笑意盈盈的模样,只是那笑中却藏着些许疏离,他道:“阮庄主如今是一庄之主,早已不是当年我二师弟坐下的小弟子。师伯师叔的称呼我与师弟委实不敢当,阮庄主还是另唤我二人称呼的好。”
常远道这话中的意思,明里暗里的都在暗示阮烟已不再是成恕心的弟子。
阮烟听了竟也不恼,唇角的笑意反而更深了些,只听阮烟道:“我如今虽不在师尊门下侍奉,但一日为师终身为师,这一点我一直铭记于心。两位师伯师叔在我心中亦是如此。”
阮烟这番话一出,饶是常远道舌灿莲花,一时竟也找不到说辞应付,而君灵沉一向是个寡言少语的,更是不会理会。
闻瑕迩见此,忽然从君灵沉身后站了出来,开口道:“见过阮庄主。二位仙君一路劳顿,还请先让二位仙君进庄歇息一番,再叙旧也不迟。”
阮烟将目光从常远道和君灵沉二人身上转到了他身上,打量了他几眼后,露出一个温和的笑意,“是我疏忽了,童子提醒的是。”他往一侧退了几步,让出一条道来,“师伯,小师叔,这边请。”
常远道点了点头,三人便在阮烟的引领下进入了庄内。
路过庄门口时,闻瑕迩看见了庄门口站着的一男一女,这二人皆是少年身形,弟子打扮,见到他们来后仅向常远道和君灵沉作过揖后便沉默的跟在了他们身后,没再说话。
阮烟亲自将他们三人分别送进了房内,闻瑕迩因着是君灵沉剑童的身份,便住到了君灵沉隔壁的房间,而常远道离他们较远,中间隔了三四个院子。
阮烟离开前对君灵沉说道:“今夜在前厅办有筵宴,届时暂住在庄内的修士会齐聚于此,还请小师叔赏光。”
君灵沉闻言点了点头,算是应了,阮烟这才离去。
闻瑕迩在自己的房间看了一圈,便敲响了隔壁君灵沉的房门,“缈音清君,是我。”
君灵沉的声音隔了一会儿才响起,“进。”
闻瑕迩进房后顺手带上了房门,君灵沉坐在一方榻上,他便寻了个位置隔着案几在君灵沉对面坐下,“晚上的筵宴你要去吗?”
他就在隔壁屋,阮烟说这话时也没有与刻意避嫌,他便顺道听了个一清二楚。
“去。”君灵沉看向闻瑕迩,道:“你也要去。”
闻瑕迩道:“我是你的剑童自然是要陪着你去的,给你端茶倒酒什么的,我还是可以的。”
君灵沉点了点头,闭上了双眼没再说话。
闻瑕迩看了一眼屋外的天色,差不多到了未时,心道又到了君灵沉每日打坐入定的时刻了,便安静的靠在一旁假寐,不再打扰对方。
说是假寐,但闻瑕迩却一点睡意都没有,脑海中一直浮现着阮烟那张雌雄莫辨的脸,总觉得有股子说不出的熟悉之感。
阮烟那样的长相,若是见过必定难以忘记。
闻瑕迩前前后后思索了一番,却没得出结果,他略有些烦闷的睁开了双眼,这午觉怕是睡不下去了。
他侧头看了一眼君灵沉,发现对方仍处在入定之中,便轻手轻脚的下了床榻,准备出门在这孤星庄内逛上一圈,看能不能找到黑衣人的蛛丝马迹。
岂料他手指刚触碰到门框,身后便传来了君灵沉低沉的声音,“去哪儿?”
闻瑕迩回过身,看见不知何时睁开双眸的君灵沉,如实道:“想去庄子里逛一圈,看能不能……嗯。”此刻身在孤星庄,他不能再向之前那般肆无忌惮,所以并未将话挑明。
他虽未把话讲全,但君灵沉却明白他的意思,只听君灵沉道:“我与你一同。”
闻瑕迩道:“未时没过,你今日打坐还没做完。我只是去逛逛庄子,一个人也没问题的。”
君灵沉已经从榻上走了过来,来到闻瑕迩身边,伸手推开了房门,道:“明日入定将今日的份补上。”
闻瑕迩闻言挑了一下眉,道:“缈音清君你这算不算偷懒?”
君灵沉顿了顿,道:“不算。”
“你犹豫了。”闻瑕迩跟上君灵沉,走到对方的面前,好整以暇的看着君灵沉。
君灵沉脸上的神情依旧很淡,但闻瑕迩总感觉自己能看见君灵沉脸上并不存在的赧然,弯起眼角,调笑道:“没想到有朝一日能看见缈音清君偷懒的模样,真是让我惶恐啊……”
君灵沉闻言忽然顿住脚步,双目直直的凝视着闻瑕迩,半晌,抬手伸到闻瑕迩的眼角处,似乎想触碰些什么。
闻瑕迩疑惑的看向君灵沉,“怎么了?”
君灵沉抬到半空的手蓦地收回,垂下了眼帘,一语未发的往前走了。
闻瑕迩摸不准君灵沉的心思,但对方的性子他却不是第一天见识,于是闻瑕迩把心中的疑惑抛到了脑后,抬脚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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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剧场:
闻瑕迩:我不要你去找别的女子!(有点委屈)
君灵沉:……(沉默)
常远道:那找男子就可以了?
闻瑕迩:不可以!如果非要找男子的话,我……我可以!
君灵沉:你再说一遍?
闻瑕迩:qaq我不要君君去找别人……
君灵沉低头沉思片刻,扛起闻瑕迩掉头回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