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道(2 / 2)

闻瑕迩讪笑了几声,“没有,这话我没说过……”

两人各自回到房间后已是夜深人静之时,闻瑕迩躺在床榻上假寐了片刻,待君灵沉房间内熄了灯之后他才睁开了眼从床榻上下了地。

闻瑕迩和君灵沉的房间只隔着一睹墙,他走到墙脚贴在墙面上凝神听了片刻,见君灵沉的房间一点声息都没有了之后,这才敛了自身的气息,悄无声息的出了房间。

已是子夜,筵宴上的修士早已散去各自回到房间休憩,孤星庄内四下寂静无比,半个人影也无,整个庄内都透着一股难以言说的死寂气息。

闻瑕迩回到了白日里那庄内少女消失的长廊拐角处,他伸手在廊柱上轻抚了几下,赤红色的文字便从柱身上浮现了出来,紧接着眼前的景象开始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原本长廊的尽头,忽然多出了一段青石板铺成的路,这条道路一直往前延伸,越到深处便越昏黑,就连长廊上燃着的灯火也照不进,一眼望不到尽头。

白日里那少女消失的实在可疑,闻瑕迩便多留个心眼,在这条路上留下了一张引路符。引路符不受幻术所迷,可以破开幻术给施术者引导出正确的方位,但白日里行事太过招摇,闻瑕迩只好等到入夜之后才来出门探查。

而眼下这番景象,恰好证明了他的猜测果然没错。

闻瑕迩没在原地多作停留,闪身便进入了那长廊之内,隐入了黑暗之中。随着他的消失,长廊的景象又开始发生变化,多出的那段青石板路消失不见,长廊恢复成了之前的模样。

闻瑕迩进入到一片昏黑之中,他边往前走边从袖中抽出一道落火符,丢到他前方的虚空之中点燃。

火光倏的亮起,照亮了四周的景象。

这似乎是一条封闭的密道,感受不到丝毫的风从外面吹进来,也听不到任何的声响,就像是与孤星庄完全分隔开来的一个地方。

这条密道没有岔路,闻瑕迩走了一会儿也没发现什么端倪,他站在原地顿了顿,将大黑从赤符里放了出来。

大黑待在赤符里许久,此刻被闻瑕迩放出来格外的兴奋,在密道里上蹿下跳。

闻瑕迩立刻对大黑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大黑飞在半空中滞了一下,张大了嘴想发出声音,闻瑕迩见状连忙一把将大黑从半空中拽了下来,“嘘,小点声。”

大黑被闻瑕迩抓着歪了歪身体,似乎不明白为什么要它小声,闻瑕迩用极小的气音言简意赅的和大黑了解释了一遍,大黑这才明白。

闻瑕迩把大黑放回了半空中,低声问道:“你有没有感觉到这里有什么气息?”

大黑往密道前面飞了一段后停了下来,左右晃动了一下身体后贴在了右边的墙壁上,半晌后,飞回到闻瑕迩身边,小声的张嘴嘶了嘶。

闻瑕迩听后蹙了蹙眉,心中的怪异感更甚,他走到方才大黑贴到的那块墙面前,试着伸手在各处推了推,墙壁上的纹路纹丝不动,一点多余的缝隙都无。

难道这密道就真的只是一条什么东西都没有的密道而已?

闻瑕迩并不想自欺欺人,这条密道入口处特意被人施了幻术隐藏起来,怎么看都是为了掩人耳目才做的手脚,大黑感觉不到这里的气息,只能证明这里没有死人或者阴魂一类的东西,却不能证明这里是否藏着活人的气息。

闻瑕迩思忖片刻,决定继续往密道深处走下去。

大黑飞在前面,努力的感受着周边的气息,闻瑕迩也加快了脚下的步伐,将周边一层不变的景物快速的掠过,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飞在前面的大黑忽然停了下来。

闻瑕迩连忙抬脚跟上,刚想询问大黑是不是发现了什么,耳边便传来了声音。

这声音极其细微,似乎离他们还隔了段距离,不仔细聆听很难察觉到。

闻瑕迩细细听了一会儿,发现这声音有些像铁链碰撞在一起产生的。

大黑嘶了一声,转过头向闻瑕迩摆了摆身体后便迅速的往前方飞去,闻瑕迩忙跟上去,一人一魂又跑了一大段路,来到了密道的尽头。

挡在他们面前的是一道厚重的石墙,阻断了前路,但闻瑕迩却十分肯定,这石墙背后一定藏着东西。

因为那铁链撞击的声音,正从这石墙后面清晰的传来。

闻瑕迩贴在石墙上听了一会儿,不仅听到了铁链的声音,还有人的呻、吟。不过那呻、吟声实在是有些微弱,很轻易便能被铁链响动的声音盖过。

闻瑕迩退后几步,借着落火符的光打量着整道石墙,忽然,在石墙右下角不起眼的角落里发现了一小块凹面。

他没有立刻去触碰那块凹面,而是拿了一道赤符丢在上面试探了一下,赤符还未触碰到凹面,便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给遏制住了,在半空中僵持了一会儿后符面出现了几道深浅不一的烧痕,随后掉落在地。

大黑将掉在地上的赤符一口吞下,而后又绕着那凹面四周转了一会儿,忽然对着闻瑕迩嘶叫了一声。

闻瑕迩闻言,低头呢喃了一句,“又是障眼法吗……”

他说完这话似乎想到了什么,飞快的抽出几道引路符打在了半空,引路符身上亮着赤红色的光迅速的散开,在空中七上八下的飞窜了几圈后突然同时定在了一个地方。

是密道的上空。

闻瑕迩仰着头看着那上空的景象,这阮庄主耗费了如此多的心思造下的几重障眼法,终是被他找到了。

他的好奇心可谓是被勾到了极致,闻瑕迩十分想看看这石墙背后藏着的究竟是什么人。

“伯墨。”闻瑕迩沉声道:“去。”

大黑张大了嘴,对着上空的位置便是一个猛冲,下一刻,厚重的石墙便发出沉重的声响,被遮挡在石墙身后的景象,慢慢的显露了出来。

下一刻,闻瑕迩便看见了一个被铁链锁着四肢跪伏在地上的男子。

那男子身上满是血痕,像是被严刑拷打过,在他的地面下方,有一滩干涸的血迹,不出意外应是他体内流出的血。他低垂着头,闻瑕迩看不清他的面容,只看见他一头杂乱的白发,看样子该是上了年纪。

那男子听到了声响,动作缓慢的抬起头来,他似乎许久未曾见过光,看到落火符燃着的火光之后下意识的眯起了眼,缓了一会儿才睁开了眼。

“畜生,畜生……”那男子仰起头看向闻瑕迩所在的方向,眼中的恨意滔天,说出的话却是气若游丝,“畜生,你这畜生……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闻瑕迩闻言心中略有些惊讶,这男子的声音虽然暗哑但不难听出是个青年的声音,与他的外表截然不符。

闻瑕迩往前走了几步,离那跪伏在地上的男子近了些,道:“你可看清楚了,我不是阮烟。”

那男子听后面上的神情一滞,“……你不是那畜生?那你是谁?你是他派来折磨我的吗?”

“都不是。”闻瑕迩想了想,道:“我只是一个偶然闯进来的过路人。”

“过路人,过路人,哈哈哈……”那男子忽然低声笑了起来,“天不亡我阮家,天不亡我阮家,咳咳咳……”他开始猛烈的咳嗽,直到从口中吐出一口暗红的鲜血,他的咳嗽才停歇。

闻瑕迩垂眸看了一眼那鲜血的颜色发现有些不大对劲。但那男子似乎已经习以为常,他仰起头,视线灼热的看向闻瑕迩,急切道:“你将我从这里放出去,只要你将我放出去,我一定保你日后荣华,名扬天下!”

闻瑕迩挑了一下眉,道:“放你出去?也不是不行,只是你被阮庄主关在此处,现下也未对我言明身份,若你是个十恶不赦的魔头,我将你放了出去岂不是放虎归山?”

那男子将手中的铁链拽的哗啦作响,咬牙切齿的道:“该被关在此处受尽折磨的是那畜生才对,他才是十恶不赦心狠手辣的魔头……”

闻瑕迩寻了块干净的地方盘腿坐下,道:“愿闻其详。”

那男子似乎气急,胸膛快速的上下起伏,他用力的喘息了几口才平缓下来,哑声朝闻瑕迩道:“我名为阮牧,乃是孤星庄第十九代少庄主。”

“都姓阮,你是阮烟的兄弟?”闻瑕迩道。

阮牧恶狠狠的瞪了闻瑕迩一眼,“不过是一个庶出的杂种,哪里有资格与我称兄论弟!他就是个狼心狗肺的畜生……”

闻瑕迩可不是来专程听这人骂阮烟的,回瞪了阮牧一眼,“好生讲话。”

阮牧被他这一瞪,气势一下子变弱了许多,“……那畜生是我父亲一个低贱的妾室所出,与我同父异母。”

闻瑕迩听到这儿,忽然想起之前的一件事,“据外界传闻,阮家嫡出一脉许多年前已被灭门,你空口便说你是孤星庄的少庄主,这事怕是有待商榷。”

阮牧闻言,竟是冷笑了一声,他道:“你看一眼我背后的东西,就知道我是不是空口无凭了。”

落火符的光亮有限,照不到阮牧的背后,闻瑕迩眯了眯眼,将落火符的光往阮牧身后移了移。

而下一刻,阮牧身后出现的景象,绕是自觉见惯了一些场面的闻瑕迩也不由得心底一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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