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倪(1 / 2)

“我还是出去看看吧。”闻瑕迩有些不放心迟圩, 便要站起了身要往外走。这时, 两个戴着黑色面具的人进到房中。

其中一人问道:“方才有一客人在外滋事,敢问那人可是二位的同行之人?”

闻瑕迩点了点头, “他现在何处?”

那人道:“已经被我们赶出了冶楼。”

闻瑕迩指了指君灵沉,“我们二人在冶楼还有要事没办完。”

“公子莫误会了, 我们只是替那位被赶出去的公子给您二人带句话。”

“什么话?”闻瑕迩隐约感觉不是什么好话。

那人道:“那位公子被我们冶楼扣押了,请您二人前去相救。”

闻瑕迩听罢眉尾一抬,“你们冶楼把人赶出去了还要扣押起来?”

“不是。”对方摇头解释道:“因为那位公子欠了债还不上,我们才不得不把他暂时扣押起来。”

闻瑕迩和君灵沉被人带出了冶楼,一摘下面具眼前的景象都还没看清, 耳边便传来了迟圩嚎叫声:“恩师救我!”

迟圩被两个膀大腰圆的粗壮汉子摁在地上一动也不能动, 五官皱成了一团,表情看上去十分凄苦。他一见闻瑕迩就跟见了救星一般,四肢乱蹬一个劲的想要挣开钳制住他的两人。那两个汉子见他挣扎,便又使足了力气, 将他整个人又摁了回去。

闻瑕迩和君灵沉走到迟圩跟前,闻瑕迩皱了皱眉, 待要说话, 在一夜露荷中将他们引进冶楼的管事便从一旁的柱子后面走了出来。

趁那管事行走时,闻瑕迩顺势扫了扫四周, 发现他们又回到了一夜露荷之中。

申时已过,此时的一夜露荷已不似他们初来时那般冷清, 整座楼内灯火通明, 曲乐缭绕, 入目男子皆是三两成群搂搂抱抱,一派花天酒地寻欢作乐之景。

许是迟圩方才的动静太大,闻瑕迩察觉到楼内众人的视线大多都聚集在他们这里,他下意识的偏头去看君灵沉,果不其然发现有许多男子的目光都胶着在对方身上。

君灵沉面色依然沉静如水,不见半分波澜,闻瑕迩心中却有些不痛快了,侧身往君灵沉身前一站,将那些直白露骨的目光一一瞪了回去。

那管事已行至他们跟前,朝君灵沉和闻瑕迩作揖道:“恭候两位公子多时。”

闻瑕迩直截了当的道:“他欠了多少?”

管事眯眼一笑,从袖子里抽出一张白纸来,恭敬的递到闻瑕迩手中,道:“不多,一共一千两百灵石。”

闻瑕迩一目十行快速的看完纸上列出的数目种类,半晌都没吐出一个字来。

迟圩目光哀怨的看着他,道:“前辈你一定要救我,他们说我还不上就要把我扣在象姑馆里卖身还债……我是好人家里的孩子,我还没娶亲呢前辈……”

闻瑕迩淡淡道:“以身偿债也是个不错的法子。”

迟圩瞪大了眼,面上满是惊愕与无法置信。

恰巧有一桌的客人把他们这桩事的来龙去脉在后方听的一清二楚,见闻瑕迩话毕后,便语气悠然的接了一句,“我瞧着这少年长相不错,是我喜欢的,什么时候竞价初夜一夜露荷记得支会我一声哈哈哈……”

闻瑕迩斜了一眼后方之人,目光里透着几分冷意。那人与闻瑕迩的眼神交汇不过瞬息,便猛地止了笑声,拉着一旁陪坐的公子,讪讪的喝起了酒。

闻瑕迩再调转视线看回迟圩,却见这小子已经被唬的脸色煞白,连眼神都有些黯淡了。

吓唬的足够,下次就没这么大的胆子不管不顾何事都敢做了。

闻瑕迩将一袋灵石递到那掌事的人手中,那掌事的接过清点一番数目后,向钳制住迟圩的手下使了个眼色,那两人便松手放开了迟圩。

迟圩还恍惚的蹲坐在地上,闻瑕迩见了,有些好笑的道:“你还想留在这里不走了?”

迟圩缓慢的从地上站了起来,吞吐的解释道:“是那个叫憧月公子的人动的手,我都没还过手,走廊上的东西也全部是他砍坏的……”

那掌事笑呵呵的说了一句:“憧月公子赔了三千灵石。”

迟圩:“……”

闻瑕迩补了一句,“一千两百灵石,记得还清。”

迟圩口吻发苦:“前辈我,我也要还吗?”

闻瑕迩勾唇笑道:“灵石都是后面这位仙君出的,你不还难道还要我还吗?”

迟圩悻悻的看了一眼君灵沉,见对方目光冷凝,便立刻收回了视线,不再出声。

事情还没办完,三人还不能离开一夜露荷,便又回到了方才他们暂住的厢房之中。

迟圩才经历了一波“卖身还债”风波,眼下老实本分的很,一个人安静的坐在角落里发呆。

闻瑕迩把在黑楼处得到的线索说给了君灵沉听,之后又将自己的想法一并说了出来,君灵沉听完后说道:“这件事只能表示云顾真在北荒可能遇上了机缘,目前看起来和找到你身上咒印的破解之法并无甚直接干系。”

缈音清君轻轻淡淡一句话便将事情的进展打回了原地,闻瑕迩手撑着脸,看着对方说道:“嗯,你说得对,所以我打算再找一次黑楼。”

君灵沉垂眸看他,“它是个灵体,即便你对它威逼利诱也无用。”

冶楼有冶楼的规矩,半年之内不会回答两个客人同一个问题这是一条,不透露前来寻访客人的身份又是一条。

和他问同一个关于云顾真问题的人闻瑕迩还是很在意,他猜想不出意外应当就是让迟圩和他们在冶楼碰头的人,但他们已至冶楼大半日,根本不见此人踪影,闻瑕迩便想着回去对黑楼强取豪夺一番,从对方口中套出那人的身份,不过他这才刚起了个话头,就被君灵沉给掐灭了,此计定是不可行了。

闻瑕迩道:“威逼利诱没用,那我们现在岂不是只能在这里干坐着,等着那人找上门了?”

君灵沉道:“未尝不可。”

“可若那人一直不来怎么办?”闻瑕迩换了一只手继续撑着脸,“即便他来了,我们也不认得。”

“他既是为云顾真而来,应是与云顾真相识,定能认出你如今的模样。”君灵沉瞥了一眼角落里的迟圩,“他不是见过那个人吗。”

闻瑕迩闻言,脑中灵光一闪,转头朝迟圩喊道:“迟圩你过来!”

迟圩有气无力的拖着步子走了过来,“前辈你喊我……”

“你还记不记得那个人的长相?”闻瑕迩问道。

“哪个人?”迟圩茫然了一瞬,“哦,那个和云顾真有关的人,我记得的。”

闻瑕迩指着一旁的书桌道:“你去描副丹青,把那个人的长相和细节全都画出来。”

迟圩望向那书桌,举步不前,似乎有些犹豫,“……前辈,你真要我画出来啊?”

“有什么不妥吗?”闻瑕迩道:“还是你已经忘了?”

迟圩慢慢走到书桌前,磨起了墨,“忘倒是没忘,就是……嗯。”

闻瑕迩道:“那你就赶快画,画出来让我们认个脸。”省的届时在楼中正打了照面也不知道对方是谁。

迟圩执笔的手颤了颤,随后咬牙提笔画了起来。

“画,画好了。”迟圩放下笔,把完成的画作从桌上拿了起来。

“这么快?”闻瑕迩有些惊异,描丹青是极耗时的,迟圩这才花了不到半盏茶的功夫竟然就完成了。

迟圩将丹青展开,亮于闻瑕迩和君灵沉眼前,语气忐忑的道:“我……我尽力了。”

闻瑕迩看了一眼那副丹青,半晌后,抬头看着迟圩,“你画的是人吗?”

那画上的东西有两只一大一小的眼睛,鼻孔朝天,眉毛一高一低,血盆大口,最诡异的是只有一只耳朵,且耳朵的轮廓像是只动物的耳朵。

迟圩皱着脸道:“我不会画画……”

闻瑕迩道:“所以你就画这么个东西来糊弄我?”

“我没有……”迟圩把画收了起来,委屈得很,“要不前辈你来画,我跟你说那个人长什么样。”

闻瑕迩愣了一下,随即偏过头看向君灵沉,笑着道:“听闻临淮君家的嫡公子画技乃是仙界一绝,曾有人掷千金只为一睹其画作风采。”

“哪个君公子啊?”迟圩接了话茬,面含憧憬道:“掷千金只为看他的画?那这个君公子肯定特别有钱。”

君灵沉淡淡看了闻瑕迩一眼,没应答。

闻瑕迩望着君灵沉眨了眨眼,“就是眼前这位君公子啊。”

迟圩怔在了原地,好半晌才反应过来,“临淮君家的嫡公子……不就是禹泽山的君惘吗?”他猛地看向君灵沉,“你你你!你是君灵沉!”

闻瑕迩啧了一声,不悦道:“喊尊称。”

“恩师你快走!”迟圩置若罔闻,一把将闻瑕迩从君灵沉身边拉了过来,戒备的盯着君灵沉,“我来断后!”

闻瑕迩一头雾水,道:“你又发什么疯?”

迟圩面不改色,仍旧死死盯住君灵沉,“他不是好人,恩师你别被他骗了!”

闻瑕迩愣了愣,有些回过味来,迟圩为什么会忽然这么大反应,于是他绕开迟圩转而走向君灵沉。

“恩师你别过去!”迟圩喊道。

君灵沉一言不发的看着他靠近,目光如常,闻瑕迩伸手牵起君灵沉的一片衣袖,道:“你别和迟圩一般见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