牌匾(2 / 2)

迟圩点了点头,操着一口闻瑕迩听不懂的天书,蹲在那小孩身旁噼里啪啦的讲了起来。

闻瑕迩则走到了废墟之前,先是扫了眼周边屋角残瓦的轮廓,心中便有了些计较,而后又低下了头,在坍塌的前沿处开始寻找些什么。

他眼尖,很快就在一片黄沙的掩埋中发现了一个黑色的角,与他想找的东西不谋而合。闻瑕迩径直走了过去,俯身伸手将那片黄沙拍开,一块摔成了两段的牌匾便从中露了出来。

他定睛瞧了瞧牌匾上写着的文字,发觉自己看不懂,便转身向迟圩喊道:“迟圩,你过来。”

迟圩正哄那小孩哄的抓耳挠腮也不见对方有好转的迹象,又恰好听到闻瑕迩的呼喊,只好又故技重施,仍旧拖着那小孩的后领,有气无力的往废墟堆前脱,等拖到闻瑕迩面前,他额上已经起了一层薄汗,累的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前辈你喊我做什么?”

闻瑕迩指着那牌匾上犹如鬼画桃符的几个字,问道:“这上面是不是写着‘缈音清君殿’?”

迟圩仰起脖子看了看,惊讶的咦了一声,“前辈,你能看懂这上面的字啊?”

心中的猜测在此刻得到了证实,闻瑕迩望着那张牌匾,忽然低笑了几声。

迟圩也盯着那张牌匾,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了什么,“……这个缈音清君,是我师娘的那个缈音清君吗?”

闻瑕迩笑道:“这世间除了君惘,还有谁敢自封‘缈音清君’这四个字。”

他语毕,抬眸看向在愈沉的黑夜中无尽的风沙,继而道:“我知道我们眼下身处何处了。”

迟圩还没从上一则消息中反应过来,直听的一愣一愣的,“我们身处何处?”

“北荒。”闻瑕迩道:“骨师国。”

迟圩咽了口口水,正欲询问其间缘由,被他捏着后领的孩童就有了动静,抬起头动作极小的挣扎了一下,迟圩立刻转过头看了他一眼,他连忙埋下了头,又继续啜泣了起来。

这小孩的啜泣之声虽小,但其中的哀切却听得人不由得跟着颤动心间,一同哀伤。迟圩亦是如此,他神情苦恼的看向闻瑕迩,道:“前辈,我哄了他许久,可就是不见好。”

闻瑕迩走到小孩面前,望见对方因死死抱着头而被血水糊满的衣袖,沉默半晌,道:“迟圩,你告诉他,我们是神的使者。”

迟圩愣了一下,想要问话,却见他面上厉色,神色间不见半点说笑的意味,便转过头对着小孩完整的转述了一遍。

岂料这小孩闻言,竟是蓦地止住了哭泣,随即缓慢的抬起了头,在闻瑕迩和迟圩二人身上来回的望了一眼后,张嘴用极小的声音说了一句话。

闻瑕迩自是听不懂的,便将目光移到迟圩身上,等着对方为他解释。

迟圩本来还抱着将信将疑的态度,此刻却在听到小孩的话后,神情一变。他解释道:“前辈,这小孩问我们是不是缈音清君派来的神使。”

“你回答‘是’。”闻瑕迩道。

迟圩点头,又对着小孩说了一遍,那小孩听后先是跟个木头人一样定住了许久,随后翻身而起对着他们二人扑通一声跪下,使劲磕头,口中还一直念念有词。

“别让他叩了,把他扶起来。”闻瑕迩蹙眉道:“他嘴里在念叨什么?”

迟圩伸出手臂把小孩一把抱进了怀里,面色变得有些凝重,“他说‘救命’。”

闻瑕迩道:“救命?救谁的命?他的?”

被迟圩抱住的小孩忽然开始挣扎,看模样是想接着继续磕头,迟圩一个人竟有些按不住,闻瑕迩见状也蹲下来摁住了小孩的肩膀,两个人同时使了些力气,才将人给按住了。

迟圩抹了一把脸上的汗,说道:“他一直说‘救命’,‘救救我们’,别的就没有了。”

“那你问他,是谁想要他们的命。”闻瑕迩道。

迟圩颔首,正欲说话,突闻巷子中传来了一阵渐行渐进的齐整脚步声。

闻瑕迩手指碰唇,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迟圩心领神会,被他们二人围在中间的小孩似乎也明白了他动作的含义,紧闭了嘴没再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