笛容(2 / 2)

片刻之后,三人步入殿中,其中两名是被朗翊派去的弟子,闻瑕迩便在另一名身上扫视一番,暂时未发现端倪。

朗翊见人已带到,立即屏退四下弟子,关上殿门。朗翊似是气急,走到那弟子面前将那串佛珠连同画像用力砸在对方身上,“笛容!你今日若是敢有一句虚言,我立刻了结你性命以绝后患!”

名唤笛容的弟子愣了愣,将佛珠和画像一并从地上捡起,待看清后脸色蓦地一变。

朗翊目光如刀,“说话。”

笛容眼视画像,手中紧捏着佛珠,半晌后扑通一声朝朗翊跪下。

朗翊猛地往后退开半步,厉声道:“你这是作何?”

笛容阖眼,片刻又睁开来,哑声道:“弟子无话可说。”

朗翊闻言犹如五雷轰顶一般僵在原地,张着嘴良久也未吐出半个字。

闻瑕迩倏的起身,走至笛容身旁,从头到脚审视笛容一遍,道:“朗宫主什么话还未问,你便说无话可说,不觉太过迫切了吗。”

笛容表情黯淡,“紫檀佛珠,已足够说明一切。”

“笑话。”闻瑕迩道:“你们整个应天长宫弟子的佛珠都如出一辙,你手中握着的这串除了色泽暗些黑些与旁人的并无不同。”

笛容默了片刻,突然把手中戴着的佛珠串取下,两串佛珠并拢合在一处,从炼蛊之人手上取下的那串竟浮现出紫色的微光,少顷,串上的佛珠变得一尘不染,光泽如新。

笛容道:“这是我义弟笛同的佛珠。我二人共同拜入应天长宫修道,一同在佛珠上加持无尘咒,只要两串佛珠碰到一处,无尘咒便会自起,拂去珠上尘埃。”

他将佛珠放于画像上,“这画上之人,便是我义弟笛同。”

“你可知笛同做了何事?”朗禅走至笛容跟前,面含愠色,“你便如此跪下?”

笛容缓声道:“炼制子母蛊毒,以母蛊控制子蛊进入常人体内,为祸四方。”

闻瑕迩道:“你是从何得知?”

笛容微微垂首,“因为这些事都是我在暗中指使他去做的。”

“……笛容!”朗翊蓦地上前一把撰住笛容的衣领,不可置信,“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笛容抬首,面无波澜的看着朗翊,“是我做的。是我指使笛同去做的。”

“你胡扯!”朗翊目眦欲裂,撰着笛容衣领的力道不住加大。笛容被衣领收紧的力道梏的脸色涨红,呼吸粗重,却是一句求饶的话也未说。

“朗宫主。”闻瑕迩道:“事情还未查清,就这么处决了他,不大好吧。”

朗翊这才幡然松手,笛容半身倒地,片刻又直起身,仍旧平静的跪着。

闻瑕迩越过朗翊将那只装着母蛊的瓷瓶拿起,旋即又走回笛容身前,把母蛊的尸体倒在地上,问笛容,“这是何物?”

笛容答:“母蛊的尸体。”

闻瑕迩又问:“母蛊何处来?”

笛容道:“于万毒之虫中炼制而来。”

“如何炼制?”闻瑕迩逐字逐句,“火烤?水漫?还是投入炉中,埋入土中?任其自生自灭最后得出活着的一只来?”

笛容并未立刻作答,过了一会儿后说道:“炼蛊的人笛同,不是我。”

闻瑕迩眯了眯眸,暗声道:“可你说笛同是受你指使才炼的蛊。”

笛容抬头看他,道:“笛同会炼蛊,我不会。”

闻瑕迩道:“应天长宫竟是擅长蛊毒之术的世家,我还是头一次知晓。”

沉默许久的君灵沉忽的缓步行了过来,身形与闻瑕迩正面相对,眸光落于笛容脸上,“原因。”

笛容抿紧嘴,君灵沉重复一遍,“你做下这件事的原因,是什么。”

笛容久久未应,朗禅皱眉道:“笛容,将原因讲出来。”

笛容闻言躬下腰,朝朗翊叩头,道:“弟子犯下不可饶恕之过,自请前去地牢,受尽穿骨割肉之刑,再以死谢罪。”

朗翊扶额,道:“你为何要行下这桩恶事?”

笛容又叩了一记响头,“弟子犯下不可饶恕之过,自请前去地牢,受尽穿骨割肉之刑,以死谢罪……”

“笛容!”朗翊厉声,“我叫你讲出原因!”

笛容叩声一声更比一声响,不断的重复同一句话,暗红的鲜血从他的磕破的额头流出,染红了地面。

任凭朗翊和朗禅如何追问,笛容始终叩头重复着一句话,场面变作僵局。最终朗翊出声,唤殿外弟子将笛容押入地牢看管,等候审问后,这场僵局才打破。

朗翊眉目间难掩疲色,却是勉强支撑着朝闻瑕迩和君灵沉道:“缈音清君和闻公子若不嫌,暂且在应天长宫住下,子母蛊一事……我一定会给二位一个交待。”

闻瑕迩笑了一笑,应下了。君灵沉闻言却道:“应天长宫的交待,该给因此事殒命的无辜之人。”

朗翊神情凝重的道:“应天长宫必定如此。”

君灵沉颔首,往殿外走了。闻瑕迩在原地思忖片刻,见朗翊和朗禅二人仍旧处在一片沉重的氛围中,便道了声“告辞”,后脚跟着君灵沉一块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