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瑕迩惊愕的看向君灵沉,君灵沉亦同样蹙眉望向闻瑕迩。
“阿旸和缈音清君看来是想到同一处了。”朗禅笑道:“只是不知这‘行’字有何寓意?”
闻瑕迩沉声道:“行路且难,即便日后道路多歧,亦能不屈不折,行于世间。”
君灵沉听完他的话后薄唇紧抿,未作应声。
朗禅看出端倪并未点破,道:“朗行甚好,这孩子我便带回应天长宫了。”
闻瑕迩目送朗禅抱着那孩子离开,见此间事已了便也准备转头回冥丘,君灵沉忽然喊他一声:“闻旸。”
闻瑕迩转过身去,君灵沉立于窗间,窗外流光月色倾泻于他身,那清冷面容好似镀上一层朦胧淡光,俊美的有些不真切。
闻瑕迩眼神直勾勾的盯着君灵沉,耳尖莫名其妙的变得滚烫,他知晓自己此刻心境不妙,故态复萌,装出一副镇定模样,“喊我做什么……”
君灵沉道:“……你对我用换心术了?”
“换心术?”闻瑕迩疑惑,“那是什么术?”
君灵沉顿了一下,蓦地别过眼,道:“你走吧。”
闻瑕迩正有此意,抬手便要画阵,房中却突然响起一阵清脆的鸟鸣之声。他循声一看,发觉那叫声竟是从君灵沉周身传来的,随口问道:“君惘你还养鸟啊?”
君灵沉左手背在身后,似是将什么东西藏于后方,冷声道:“闻旸你走。”
闻瑕迩探头朝君灵沉身后望去,君灵沉却将左手藏的密不透风,愣是半分端倪都没让他瞧见。他道:“藏这么严实,弄得我好像要抢你的一样……”说罢他便欺身而上,迅速向君灵沉背后探去想要一瞧究竟。
君灵沉的反应极快,见他身形已至后方竟也不退半步,反而纵身跃出窗外,行至虚空,踏夜离开。闻瑕迩仅在原地愣了一瞬,便紧跟着跃出窗外追了出去,君灵沉退避三舍的行为已将他心中的好奇完全引出,他亦踏着夜色,在君灵沉身后追喊道:“君惘你怎么这样小气!不过是一只鸟罢了,连给我看一眼都不行?”
君灵沉却是头也未回,避他如蛇蝎一般飞快的离开。
闻瑕迩在后面追的又觉生气又觉好笑,朗声道:“你若是想避开我,直接一道御行术遁走不行?非得让我在后面追着你,好玩吗?”
君灵沉闻言身形蓦地顿住,闻瑕迩双眼一亮,忙要加快速度追赶上去,却见前方不远处的那道白衣身影稍稍一花便消失在原地。
君灵沉竟真的用御行术遁走了!
闻瑕迩不悦的眯眸,道了句“无趣”。便在一处屋檐上停驻,抬手草草画了个传送阵后,转道回冥丘。
此时已是深夜,闻瑕迩刚步入家中正门,便见院中来回的走着许多修士。这些修士大多眼生,见着闻瑕迩后向他拱手示意,他便也只好回了一礼,心中却迷惑骤起,在人群中瞧见一个熟识的修士之后,便上前拉过对方往偏僻处低声询问:“家中怎的来了这么多生人?”
被闻瑕迩拉住的也是闻家家中客卿,是个性格颇为老成的剑修,名唤酉书。
酉书闻言,略作思忖后道:“闻先生这段时日招揽了许多修士,此刻正在前殿中商议要事,适才少君见到的眼生修士都是近日才入府中。”
闻瑕迩皱眉,“父亲无缘无故的招揽这么多修士作甚?”
“闻先生自有他的考量,少君不必忧心。”酉书扫了一眼院中景象,见众人同往前殿走去,便拱手朝他道:“酉书也要去议事了,改日再与少君寒暄。”
“酉书先生且慢。”闻瑕迩叫住酉书,试探着道:“酉书先生可方便告知我,父亲与诸位商谈的要事是关于什么?”
酉书顿了顿,歉声道:“少君应该知晓,闻先生曾下过死令,一概事宜均不能向少君你透露半分。还请少君见谅。”
闻瑕迩侧身挪出道来让酉书离去。
诚如酉书所说,他父亲无论筹谋何种事宜,不仅不会告知于他,还勒令所有客卿修士不得向他透露半分。整个家中,惟他一人在外空顶着一个冥丘少君的名头,却一无所知浑噩的如同外人。
闻瑕迩唇抿直线,脚下腾空,身形于屋檐上空跃出数丈,在一方屋檐上无声落下。隐蔽符贴于左肩,闻瑕迩蹲下身,轻手轻脚的掀开一片瓦,借着露出的缝隙朝殿中望去。
殿内灯火通明,约摸几十个形形色色的修士分别安坐于阶沿之下,闻秋逢坐于阶上尊位,喜怒不形于色。
只见阶下一修士站起身来,朝他恭敬作揖后便要说话,被他抬手阻止,“檐上有人。”
四下修士神情倏的戒备,闻秋逢出声道:“诸位且安心,是我那不争气的儿子在檐上。”
众人闻言适才松懈下来,只听一修士笑道:“闻先生自谦了。少君天资卓越,年纪轻轻便已名扬九州,这哪里还能叫做不争气?”
殿中修士接连附和,“确是如此,闻家公子一手阵符使得精妙绝伦,如今便是放眼整个修仙界,能胜过令郎的同龄之人恐怕也寥寥无几。”
“不过是在外界有些虚名罢了。”闻秋逢摆手,道:“诸位稍候片刻,我先去看看那小子。”
“闻先生与令郎许久未见,定是父子想念的紧,闻先生且去,不必记挂我们……”
屋檐离地面有些距离,殿内的交谈闻瑕迩听了一会儿未能听得真切,便欲垂下头附耳朝缝隙处听去,却蓦地感觉身后散落一阵风,“可听得清楚?”
闻瑕迩当即僵直了背,极缓的背过身站起,喊道:“……爹。”
闻秋逢徒手撕下闻瑕迩贴在左肩的隐蔽符,道:“这么多回还是不长记性,你这符在修为比你高的人面前如同废纸。”
闻瑕迩心有不服,“我会再改进的,日后即便是遇到修为比我高出许多境界的修士也不会教人察觉到端倪。”
闻秋逢松开隐蔽符,赤符便自动钻回闻瑕迩袖中,他道:“再让我察觉你在外偷听,便禁足家中祠堂半年。”
“我不是来偷听的……”闻瑕迩试图替自己辩驳,“我,我是来找莫逐的。”
闻秋逢道:“莫逐已被我派去查那子母蛊一事,不在殿中。”
闻瑕迩脱口道:“子母蛊一事已水落石出,可以将莫先生召回来不必再查下去了。”
“你又擅自去追查这件事?”
“不是,我没去,是……”闻瑕迩暗骂自己一声,硬着头皮承认道:“是,我是去查了。与这桩事有关的人已死,该受罚的也受了罚,虽有些细枝末节的疑点尚未解开,但也算是解决了。”
闻秋逢声音冷下来,“既还有疑团尚存,又岂能算得上解决?为父何时教了你自欺欺人?”
闻瑕迩垂首任凭训斥,不敢轻易再说话。不曾想意料之中的训诫并未到来,闻秋逢道:“你将事情来龙去脉告诉莫逐,剩下的由莫逐去查你不必再插手。”
闻瑕迩低声称是,一封信笺忽的出现在他视野中,他抬头接过信笺,问道:“这是什么?”
闻秋逢别过脸,目视夜空,“你娘时常服的汤药中的一味地产于冥丘的药快用尽了,朓儿写信来求。”
闻瑕迩捏紧手中信笺,有些不相信,“爹……爹你是让我送药去青穆吗?”
闻秋逢道:“你不想去我便派其他人去。”
“我去!我去!我去!”闻瑕迩喜不胜收,唇角弧度止不住的上扬,“我明日就去青穆,不……我现在就去!我现在就去将药给娘送去。”
“药我已放在你房中,你过两日再启程去青穆。”闻秋逢道:“今夜太晚,你便回屋去吧。”
闻瑕迩忙不迭点头,眉开眼笑,“好好好,我立刻就回屋。爹你早些歇息,莫和其他叔叔议事议的太晚!”说罢便转身跳下屋檐,直奔自己房中。
闻秋逢立于高处,望着闻瑕迩渐行渐远的身影,眼中难得染上些许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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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章,闻瑕迩追着君灵沉要看他的鸟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