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行无论是见到他还是见到他身后的阮稚都很惊诧,吞吐道:“思君前辈,还有小稚……你们怎么......”
闻瑕迩面不改色道:“我不过出来随意逛逛。”说完,眼神似有若无的朝后方的阮稚睨了一眼,“至于他......我就不知道了。”
阮稚迟缓点头,附和道::随意,逛逛。”
“可你为何会出现在应天长宫?”朗行走到阮稚面前,神情困惑,“孤星庄燃了一场大火之后,你和小童下落不明,阮矢一直在寻你们。”
阮稚道:“是,朗宫主。要,我和,妹妹。”
朗行迟疑道:“是宫主把你和小童带回应天长宫的?”
阮稚一丝不苟,“是。”
朗行将信将疑的点了点头。
闻瑕迩再一侧默默的打量着朗行面上的表情,见他二人话毕,便说道:“岐城中一切可还好?”
朗行眸光一滞,旋即有些僵硬的朝他颔首道:“......一切都好。”
闻瑕迩听罢当下心思百转,许多疑问蹭的一下在他脑海里涌出来,却碍着有阮稚在场终是将这股念头强压了回去。
朗行眉目间的情绪颇有些复杂,他望向闻瑕迩,说道:“思君前辈,你在山洞中救过的一个人,让我转述一句话给你。”
闻瑕迩一愣,“......什么话?”
朗行道:“他说,‘等我’。”
等我。
低沉如水的嗓音,淡漠似烟的语调,在这一刻,好似隔着万丈红尘落入闻瑕迩的耳畔间。
他这几日波荡起伏的心绪,顷刻间便被抚平。闻瑕迩的唇角总算噙上了一点真切的笑意,他朝着朗行由衷道:“多谢。”
朗行听过这声道谢后,脸上露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似有许多话想在此刻抖落出来。闻瑕迩与他擦身而过之时,手掌状似不经意的在他肩头拍了拍,说道:“听闻你身上受的伤颇重,好不容易回来了,便该好好躺在房中养着。”
朗行侧身注视他的背影,“思君前辈,我......”
闻瑕迩头也不回的摆了摆手,并未再多言,阮稚则仍旧一往如故的在他身后,亦步亦趋的跟着。
闻瑕迩再次进到莲花池底,底下镇压的头颅一闻到生气,原本无声的坑内霎时躁动起来,发出尖锐的嘶叫。
闻瑕迩稍稍睨了一眼站在他旁边一动不动的阮稚,青涩的面容上不见半分异色,从容自如。他便收回目光,转而将注意力集中在脚下的万颅坑上。
此处的万颅坑和骨师国的有所不同,这些头颅都是从生前身中子母蛊毒的尸首上割下来的,是以这些残存的头颅上也埋着子母蛊毒。
在骨师国时,万颅坑即将爆发之际,若非君灵沉及时赶来,他恐怕便用了以毒攻毒的手段,用自己的生魂去平息坑内的怨气。可闻瑕迩面对此刻眼前的万颅坑,却并不想用自己的性命作为代价,来换取这坑内怨气的平息。
一来是方才从朗行口中得知君灵沉的话,这便足以证明君灵沉不出几日便会来应天长宫救他,届时再平息这一个万颅坑也并非难事。
二来是因为这万颅坑里的阴怨之气比他在骨师国见到的强了不知多少倍,闻瑕迩思虑着他即便这会子跳下去,也不一定能平息这群恶怨。
总而言之,将这坑留给君灵沉来时再填是上上策,但也是这一点让他有些担心。
朗禅要在中秋之时举办憧月宴,那一日对方必定会动用万颅坑,若君灵沉错过这时机,再来补这坑便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为时已晚。
所以,闻瑕迩便已经打算在接下来的这几日,寸步不离的待在这莲花池底寻出一个能销毁掉万颅坑的法子。
他并非一时心血来潮生的这个想法,而是昨日在朗禅将涂微紫印交给他之时,他动用了一部分印上的力量,成功加上了万颅坑内的封印。
经过一夜深思熟虑以后,他大胆推测,这紫印的力量恐怕不止封印和控魂这么简单,若他能使用得当,将这坑提前销毁也未可知。
这样想着,闻瑕迩便将涂微紫印拿了出来。这紫印一现,笼罩在万颅坑上的光影便浮现出来,印的四周紫光森然,被囚在底下的头颅霎时往坑内缩了一缩,看模样似乎极为忌惮着他手中的东西。
在一旁犹如石像般一动不动的阮稚见状,眼睛眨了一下,道:“他们,怕。”
闻瑕迩研究着手中的涂微紫印,闻言漫不经心的接道:“怕什么?”
阮稚眼珠转动,最终定在了闻瑕迩手中的紫印上,伸出手指了指,道:“这个。”
闻瑕迩头也不抬的哦声,试着用灵力注入印身内,“还有呢?”
阮稚张合着嘴,一字一顿:“朗,宫,主。”
闻瑕迩闻言,把弄着涂微紫印的手一顿,旋即埋着头继续琢磨起来,不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