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意思,手滑了!”
扬了扬已经空了的酒杯,封继夜笑得虚假做作,但凡是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
“你…”
被他整有点狼狈的罗源怒目而瞪,封继夜忽然躬身向前:“罗世子还要跟我喝一杯吗?”
不用怀疑,再来多少杯,他的手都会”滑”。
“封继夜,别以为有叶君珩给你撑腰就无法无天了,这里是皇宫,不是你撒野的地方!你不就是不满我平阴侯府当年退婚嘛,你也不看看自己现在是什么身份,凭你也敢肖想平阴侯世子正君之位?一个通敌卖国的罪臣之后,你也就配做太监的玩物了。”
眼看儿子被人当众羞辱,平阴侯夫人冲上来就是一顿辱骂,堂堂的平阴侯府,又怎么可能惧怕一个太监到任由他的玩物羞辱的地步?
这下子事情可闹大了,不少人的注意力都转移了过去,罗源与封继夜曾经有过婚约的事情在场大部分人都是知道的,说封继夜没有怀恨在心,恐怕没几个人会相信,毕竟一个坤被退婚在这个时代来说还是极为严重的事情,哪怕当年很多人都觉得平阴侯府做得太绝,但这些世家大族又岂会在乎一个罪臣之后的死活?此时平阴侯夫人再次将这件事提到台面上来,免费的热闹,谁又会拒绝?每个人都想知道,封继夜会如何应对。
斜对面的殷焕阳作势就要起身,可常欢却一把按住他,扭头对上他的双眼,殷焕阳不悦的皱紧眉头,常欢的眼底写满了不赞同,不管是为了他还是还是景舟,甚至是封继夜,他此时都不适合插手,否则他在百官心目中的形象必然大打折扣,也会给封继夜带去更多的麻烦,人言可畏这四个字,并非只是说说而已。
“皇宫不是我撒野的地方,难道就是你平阴侯夫人撒野的地方?我怎么不知道,平阴侯府什么时候已经凌驾于皇权之上了?”
面对平阴侯夫人的辱骂,封继夜不慌不忙的微笑,一席话瞬间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转到了对方的身上,平阴侯夫人面色一沉,看向他的目光就跟淬了毒一般:“小贱人休要胡说八道,我平阴侯府世代忠…”
“我是小贱人胡说八道,你个老贱人难道就不是信口雌黄?”
没给她说完的机会,封继夜脸上的笑倏然消失:“我父亲是不是罪臣,我相信天道有轮回,终有一天会真相大白,而你平阴侯府,在我父亲位居内阁大学士的时候受了多少好处?八年前,平阴侯出使藩王封地行为不捡,是谁在皇上面前保下他的?五年前,平阴侯府族人被指欺压百姓,皇上要办了你们,又是谁不顾自身安危全力保荐?三年前,罗源考场舞弊,平阴侯府颜面尽失,是谁为他奔走,最后只以罚款了结的?我与罗源自幼定亲,十数年之间,父亲为你们收拾了多少烂摊子?可你们呢?在父亲被人冤枉的时候,不但没有站出来替他说一句公道话,反而落井下石强行退婚,导致本就备受打击的爹爹病情加重,一命呜呼,你平阴侯府欠我的又岂止是一句道歉?就这样你还觉得我会稀罕你平阴侯世子正君之位?今儿别说你们不过是个日薄西山的勋贵之家,就算你的儿子是皇帝,我也不稀罕,太监怎么了?太监也比你们这种猪狗不如的畜生有情有义!”
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当年平阴侯府退婚的确是寡情寡义,但人都是自私的,他能够理解,原本也不打算跟他们纠缠的,可既然他们自动送上门来找虐,他就没必要跟他客气了,皇帝早有打压功勋贵族和世家的心思,哪怕是闹到皇帝那里去,倒霉的也只会是他们!
“你…”
察觉到周遭所有人看他们的眼神都变了味儿,包括他们未来的亲家,平阴侯夫人大怒,跨步上前就是狠狠的一巴掌扇过去,可封继夜眸中泛起一抹冷笑,精准无误的抓住她的手一甩一扭。
“咔擦!”
“啊啊…”
只听到骨骼移位的声音清晰的响起,平阴侯夫人一生养尊处优,何曾遭受过这种痛楚?杀猪般的惨叫响彻整个大殿。
“娘…”
“滚!”
罗源惊慌的大喊,还扭着她的封继夜一把将她推了出去,任何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到,她的手臂正以极不正常的姿势垂吊着,显然是活生生被卸下了手臂关节,所有人看向封继夜的眸光都变了,如果说先前他教训叶君珩的画面让人惊讶的话,那现在无疑就是让人震惊了,一个坤,对一个长者亦能下此狠手,可见他绝对是真正的狠人!
不过,拜乾与生俱来的征服欲所赐,封继夜的狠辣的确吓到了很多人,却也挑起了不少大乾的兴趣!
“小畜生你竟敢…”
“怎么?你也想试试被人卸下手臂的滋味儿?”
不但被揭了老底,妻儿还接连受辱,丢人丢大发了,一直没动静的平阴侯也过去了,可封继夜冷眼一扫,愣是吓得他一步都不敢上前,平阴侯府乃文官封侯,哪怕他们都是大乾,面对封继夜狠辣的武力威胁时,他们也不得不忌惮。
“皇上驾到,后君驾到,皇贵君驾到!”
太监独有的尖细高唱忽然响起,平阴侯一家就算再不甘心也只能灰溜溜的回到自己的位置,其他人也没有看热闹的心情了,纷纷整理自己的仪容站起来准备迎接圣驾,封继夜随手摸出手帕冷漠的擦拭双手,而他不知道的是,除去殷焕阳,还有几个人的视线始终定格在他的身上,分别是常欢穆景舟和韩林,前二者满眼复杂,后者则是疑惑加阴沉,他曾到过万家村,自然也知道殷焕阳有个极厉害的少君叫做封继夜,只是在此之前他忙着别的事情,只知道叶君珩娶了个少君,并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如今还有什么是不明白的?
不过韩林最关注的并非封继夜,而是乖乖坐在婴儿车里玩儿玩具的小包子,如果他的猜测没错,那这个孩子就是殷焕阳的种,要是让文武百官知道殷焕阳连皇长孙都有了,届时就算是皇上,怕也无法再坚持,只能下旨册立殷焕阳为太子了,他必须尽快确定这件事才行!
第132章 皇帝的打压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后君千岁千岁千千岁!”
三呼万岁,响彻大殿,一身明黄色龙袍的皇帝带着后君皇贵君踏入大殿,才四十多岁的他看起来像是五六十岁,若非浑身威仪,帝王气度环绕,无疑就跟普通的糟老头没区别,相比之下,年岁与他相当的后君和小几岁的皇贵君就显得年轻多了,前者贵为一国之后,大红色的皇后正装既彰显他的气度又表明了他的身份,后者同样是一身红,但颜色稍浅,气度同样不凡,不同的是,皇贵君虽是男子,浑身上下却透着一股子看不见的妖冶,脸上自信得体的笑也让他看起来更具活力。
跟他们一起来的还有后君的两位公主和已经十岁的二皇子殷焕庭,他就跟在皇贵君的旁边,不过他跟皇帝长得不是很像,倒是跟皇贵君似一个模子印出来的,小小年纪已经初见俊俏。
“众位爱卿平身。”
皇帝在龙椅上坐下来后才扬手让大家平身,与此同时,跟他们一起来的叶君珩也回到了封继夜的身旁,旁边伺候的小太监立马附在他的耳边低语,叶君珩眸光一沉,什么都没说,只是摆摆手让小太监退下。
“多谢吾皇!”
百官齐声道谢,相继落座,可当他们看到他竟拉着二皇子手跟他一起坐在龙椅上的时候,面色个个都难看了起来,今天是特地为大皇子和啸凌军举办的洗尘宴,按理说二皇子应该坐在大皇子的下首,现在倒好,他是想告诉他们,只有二皇子才配坐那张龙椅吗?
还不止是这样,皇贵君与后君也是平起平坐的,不看他们身上的正装,谁能分辨出谁才是皇后?
早就知道皇帝不待见殷焕阳,只疼次子,没想到居然嫌弃长子到这种地步,封继夜忍不住扫了一眼斜对面的当事者本人,可他好像是什么都没感觉到一般,端坐身姿,眼眸下垂,如同老僧坐定,不受外界干扰,收回视线,封继夜伸手握着儿子的小手,似乎是思考着什么,又像什么都没有想,单纯就是在逗孩子玩儿。
“陛下,午时已到,该开席了。”
内阁首辅孙阁老再次起身,说话间,视线直勾勾的看向二皇子,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他表面上是在提醒皇帝开席,实际上是在催促皇帝将二皇子赶下来,没有规矩不成方圆,皇帝如此作为,难道不怕啸凌军寒了心?
“阁老所言极是。”
皇帝笑着应承,却没有如他所愿,视线环视下面一圈后缓缓说道:“今天是朕特地为吾儿焕阳和啸凌军举办的洗尘宴,此次啸凌军勇猛无敌,重挫北方蛮夷锐气,致使他们主动献上牛羊,承诺与明夏缔结永世之好,不再来犯,啸凌军乃我明夏当之无愧的王者之师,房爱卿,周爱卿,希望你们再接再厉,继续守卫我明夏万里河山!”
皇帝率先端起酒杯,直接跳过殷焕阳朝向啸凌军正副统领房骁凌和周淮远,摆明了故意打压殷焕阳,将他刨除在功勋之外,同时也有离间他与啸凌军的意思,啸凌军是殷焕阳前往边关后才成立的一支特殊军队,皇帝知道他们都忠于殷焕阳,可这也是他不能容忍的,他才是皇帝,全国所有军队该尽忠的对象都应该是他。
“陛下过奖了,啸凌军能每战必胜,靠的都是大殿下英明的调兵遣将,没有他,啸凌军不过是一支二流军队罢了。”
端着酒杯站起来,房骁凌不卑不吭的直视皇帝,他们是明夏的正规军,但前提必须殷焕阳是他们的领导者,若没有殷焕阳,那啸凌军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房将军所言极是,大殿下居功至伟,当表首功!”
原本被皇帝整得心情不美丽的孙阁老适时地竖起大拇指,与他坐在一起的江阁老站起来抱拳道:“恭喜陛下,大殿下文武双全,德才兼备,实乃我明夏之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