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魏亭看了后就是十分之无语。
太阳穴忍不住跳了跳。
好半晌,魏亭才用一种淡然且平静的语气开口说:“行医者以医术治病救人,最忌断不清脉断错脉,大夫不能同神仙般七窍皆通一看就知,故而诊脉时望闻问切缺一不可,更应减少障碍而不是增添障碍。”一边说一边慢慢将盖在楚令意腕上的手帕拿了起来,放在一边。
心中想加了这个东西,大夫们嘴里不会说,但确确实实是给看病添了麻烦,到头来吃亏的还是病人自己。
几个丫鬟都被魏亭的话震住一时也没了反应。
但魏亭是她们姑娘夫婿,挨着手了也不算个事。
楚令意一直没做声,只是她眉头轻微蹙着,并不故意去看魏亭。
魏亭坦然得很,嘴里还问着话,问是几时起的咳嗽,夜里多咳还是白日多咳,喉咙痒不痒之类的。
楚令意挑着眉眼不爱搭理她,问的话都是丫鬟回答的。
魏亭又怕她是感冒引起的,便凝神去看她的面目,观察她有没有头疼发烧鼻塞打喷嚏泪眼汪汪,看了一会儿就惹得楚令意歪头,手也一下子收了回去。
并没有感冒发烧,只是单纯的咳嗽,脉象上也看不出什么问题。
一点小毛病,搁现在人身上也不会去医院,诊所大概都不进,自己去药店买些药吃就行。
这位娇娇姑娘不一样,魏亭略多问几句就听出是个常吃药的,但中药熬起来麻烦吃起来腥苦,哪个愿意吃。
方才丫鬟说楚令意每年到季节就容易犯犯咳嗽,不大的姑娘,爱生病说明体弱,给她诊脉时魏亭就发现楚令意脉象轻而小,明显是有些不足的弱症。
别管什么药,常吃也没益处,还容易败坏胃口。
魏亭沉吟了一会儿,问朱笔:“你家姑娘往年吃的什么药?”
朱笔道:“药方子放着呢,我去拿来三爷看。”
一般来说越是富贵门庭权贵之家里越是讲究,主子们每次寻医看病的开的方子都会留着,一个是存个底防止细处出问题,到时候纠察起来也有根有据。二个每个大夫下药的数量用量种类都不同,回头换了大夫还要给看之前的方子,以防两处药材相冲出事。
如此魏亭的吩咐显得再正常不过,朱笔很快把药方拿过来。
魏亭拿起来散开一目十行,不大会儿的功夫就看完了。
药方是个温和细致的药方,治咳嗽的说起来就几位主要的药,中药都是以调养温养为为手段,起效慢需坚持,都是按着疗程来吃药,三五日是短的,一个月几个月都常见。
魏亭不是系统学习过中医的学生,其实还是不惯于给开中药。
碰巧那时他扫了一眼大药堂,发现药堂里两个窗口都刷新了,其中刷出了一味川贝枇杷膏。
魏亭心说怎地这般巧,这东西能治楚令意这点小病症,口感不差吃起来不费劲。
那些苦药汤子要让这位三姑娘认认真真吃上十天半月,人家也未必乐意。
于是魏亭出言说:“不妨事的,不必太过担心,这方子上的药就先不吃,我那里有一味止咳药正对症,回头拿过来,吃上几日便有效果。”
刘嬷嬷正这时进来,一面行礼,一面笑着对魏亭说:“哎哟那可是正正好,看着奶奶咳嗽我们也担心。”
然不知道又是那句话戳了楚令意的心肝,她原看戏一样歪靠在暖塌上,手里拨弄着一个精致的九连环,这会儿就把东西随意往小桌上一扔,道:“何必吃那劳什子的苦药汁去,左不过咳这两日,也死不了人。”
“哎哟,姑娘莫要说糊话。”刘嬷嬷连忙打岔。
魏亭倒没有在意,且摇摇头道:“三姑娘莫着急,那味药倒也不苦的。”
这一句话反叫楚令意一时说不出话来。
等魏亭走了后来才回神心道,世间哪有不苦的药?
魏亭跑一趟只是为了能有个清静地方从大药堂里买东西。
和以往差不多,那罐川贝枇杷膏价格也不便宜,足一两的银子,魏亭按下购买按钮之后心里苦笑,他真的是太穷了。
这次的包装也很高端,用的居然是青花瓷的小圆罐,十分漂亮精致。
魏亭拿着东西再去内院,这会儿楚令意已经在暖阁里跟徽墨下起了围棋。
这都进了四月里的天了,魏亭瞧着这里厚门帘还没拆换,暖阁里窗户都闭着的。
他进来后就随口询问了一句,朱笔就答怕姑娘再吹风着凉。
这就是本末倒置了,关门闭窗并不利于新鲜空气的换置,对楚令意的病没好处,再者说北方天气不比南方寒潮,在屋子里不会冻坏人。
不过他先没说这茬儿,只开口让朱笔拿个茶匙勺过来。
一会儿功夫就有小丫鬟递过来。
端砚和临纸都看见魏亭书上拿着的那个药罐了,一时新奇,凑过去看好奇问:“这就是那味治咳嗽的药,还从未见过,好生别致。”
魏亭将小罐子盖子拧开,瞬间有一股清爽的药香味飘出来,里头膏状的东西呈一种棕黑色,魏亭舀出一勺子,有点像蜂蜜霜糖,味道更好闻了。
魏亭走过去,抬眉看着楚令意,伸到人嘴巴旁,十分淡然说:“尝尝看。”
楚令意先是僵住了,脑子一懵,却是自然而然张口含住了勺子叫那黏黏糊糊药吃了。
又清凉又甜。
果真是一丁点苦味都没有。
魏亭见她吃下去了,就继续说:“一日吃两次就可,若夜里犯了咳,也可立即含一口。若不喜欢这样吃,拿温开水化水喝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