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芸的心跳似是骤停了一下,她声音微颤道:“奴婢知罪, 都是奴婢的错,没有护好世子妃。”
元吉同更夫正在府中巡夜,恰巧觉出了这处有异样。
他听见了是香芸的认错声,忙走了过去。
顾粲看见了元吉, 声音冷沉地命向地上的二人,“回去,好生伺候你们主子。”
元吉见香芸无事, 心中松了口气。
顾粲往元吉的方向走了几步, 他的身形半隐在一片夜色中。
元吉提着夜灯,忙躬下身,问道:“世子爷有何吩咐?”
元吉低首,不敢看主子的神色。
有几只夏虫正围着他提着的夜灯旁,肆意的地飞舞着。
顾粲看着那些振翼的虫子, 对元吉道:“林家二小姐用手伤了世子妃,她既管不好自己的手, 她的那双手,也不必再留。”
元吉听后,不带任何迟疑,压低着声音回道:“小的知道了, 此事小的会吩咐下去,还请世子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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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见和香芸进室后,林纨觉出了她二人的异样。
她命二人为她卸发敛妆时, 香见的手有些发抖。
香芸是故作淡定,但她这人平日是活泼的,这冷不丁地一沉默,定是有什么事在瞒着她。
看着镜中自己略憔悴的脸,她心中猜测出了缘由。
顾粲应是问了她们在平远侯府发生的事。
她与林涵的事,是内宅的姊妹冲突。
顾粲事务缠身,这又是她和林涵的私事,林纨不欲让他插手,对这件事挂心。
适才在府门影壁处暂时将那一口气忍了下来,不是偃旗息鼓,也不是懦弱,而是有更多的考虑。
林涵犯疯病,不尊身为长姐的她,不只一回。
每次她都做了反击,无论是出言相讥相驳,还是不顾翁主身份,自己动手掴了她一巴掌,她都做过。
多番回合下来,林纨发现,林涵这个人是软硬不吃。
越用狠法子对付她,她便越来劲。
而若要是向她前世那样温懦,她又会如捏到软柿子一般,使劲的欺辱那人。
林纨不是没想过彻底整她一番。
对于一个女子,最重要的还是名节。
只要她将林涵同齐均的事抖出去,她的名声便毁了,会沦为众人耻笑的对象。
她并不是狠不下心。
但她姓林,既是林家人,就要顾及着林家的声名。
林涵仍敢在府中肆无忌惮,就是看准了林夙想将这件丑事遮掩下来。
而陈氏,还是会护着她。
林衍,仍不会对这事插手多言。
侯府必须要有个能当家,能管实事的人,这个人必须要能取代陈氏的位置。
林纨与宋氏谈过数次。
宋氏无意管事,就是她真坐到了主母的这个位置上,怕是也压制不了陈氏和林衍的那些妾室们。
今日在嘉轩堂处,她还在犹豫,是否要动用侯府中的那个人,让那个人来制衡陈氏。
现下看来,不得不用。
想到这处,林纨开口,唤香芸去拿纸笔。
香芸将绢纸平铺在镜台处。
林纨提笔,沉吟片刻,让香芸和香见退避,在纸上写了些什么。
约莫着顾粲快回来了,她飞速地又写了几字,将绢纸折好后,放在了妆奁盒中。
香见将笔纸撤下后,林纨的手上沾染了墨渍。
她想将其洗净,便对香芸道:“世子回来后,让他直接进寝房,我在里面等着他。”
香芸应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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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粲回来后,早就将林纨今日同他讲的周公之礼一事,抛在了脑后。
他现下的思绪都在她颈脖处的伤痕那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