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节(2 / 2)

林纨前世胆子便有些小, 尤其惧怕那些鬼神之说。

有时她也在想,前世的那些记忆,会不会只是她做的一场噩梦。

她前世死的惨, 被人捅死在了雪地里,家人几乎无存, 她对爱人也是心灰意冷。

那时的血腥味仿佛还仿佛弥漫在鼻腔间,透骨的寒和钻心的痛过于深刻。

只单单在梦境中,断然是体会不到这种痛苦的。

顾粲听她这般问,又看着她的眸子满溢着慌乱和无助, 一看便是忆起了那些悲惨的经历。

她自小被娇养在侯府,却经历了家破人亡这等惨事,而那时的他, 却做了什么?

顾粲对林纨一直是愧疚的。

每每想起那时之事, 都是噬骨钻心的痛。

前世他自傲,却又是个无能至极的人。

顾粲自小没娘,父亲又对他疏离,那时顾焉接到了景帝的圣旨,让顾粲三日后启程, 去洛阳的国子监入学。

若是寻常的父亲,知道儿子要远离故土去做质子, 多少会流露出担忧和不舍。

可顾焉没有。

他只是淡淡地吩咐奴仆,让他们为他收拾行装,一句关切的话都没有。

甚至他临行的那一天,顾焉都没有来送行。

元吉曾劝过他, 说景帝派了兵士亲迎他入洛都,那些兵士就是景帝的耳目。顾焉若要在他们面前,展露出他过于在意他这个世子, 反倒是对他不利。

顾粲听后,只是冷笑了一声。

他那时才十七岁,正是肆意扬笑的少年之时,笑得却是苦涩至极。

他对凉州故土,毫无眷恋可言。

在凉州,他也是孤身一人,到洛都,他还是孤身一人。

去哪儿都没有任何区别。

景帝赐了他宅邸,赏他俸禄,让他在洛都也是享着荣华。

让他到国子监入学,也只是借口。

他身侧,总是有无数双眼睛盯着。

顾粲知道,为了让景帝觉得他是个对他没有威胁的人,在国子监中,不能锋芒毕露,而是该将自己的才华和聪慧隐藏,低调处事。

质子就应当有质子的活法。

前世的他,却看不惯那些装腔作势的世家子弟,不愿与他们交际,他们或多或少因着他的身份,都在暗地鄙视他。

前世,他是个容易意气行事的人。

娶林纨这件事缘于此,在国子监出风头,甚至将上官衡打了这件事,也是缘于此。

顾粲想,就这么浑浑噩噩的在洛都苟活着,他放纵着自己,不替自己的前路做任何打算。

等哪一天,景帝若是真拿他的命来要挟顾焉,顾焉又会怎么做?

他是否会为了保下他的一条命,将自己的野心也好,不甘也罢,都敛于心底。

顾焉是否,还是在意他的?

可在洛都这几年,凉州那处,没有来过任何的音讯。

顾焉一声不响的,就发动了叛变。

消息传来后,景帝没将他立即下狱。

顾粲那时觉得,自己就如一颗棋子。

被景帝用来制衡顾焉,又被顾焉当成一颗弃子,说扔就扔。

比起自己的命运被人任意摆布,他心中更难以接受的是,顾焉自始自终,都从未在意过他这个儿子。

林纨那时很慌张,她知道他不久就会被下狱,一直想着对策救他。

景帝早就不信任林夙,她林家自己都处在危难中,她一个女子,做不了什么。

若他那时要是个有担当的丈夫,首先要做的,应该是安抚自己妻子的情绪。

可他那时,因着对顾焉心灰意冷,也因他不想连累林纨。

她每每靠近他时,他的态度都很恶劣。

不仅是冷漠,而是不近人情。

他逼着她签下和离书,让她回侯府。

林纨才十七岁,不能为了他,一辈子当寡妇。

虽然一想到别的男子碰触林纨,他就通体不适,心中如被火燎。但他还是希望林纨幸福,希望能有一个男子好好地照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