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这冷不丁飞来的刀子捅了一记,墨天微也怒了,脑子一抽就立刻怼回去:“你管我去死?就算死了能占你墓地?”
话一出口墨天微就知道药丸,她本来不是什么易怒的人,但是在墨天宁面前,她总有点克制不住火气,也许是因为自己所有的不幸都是拜他所赐,连最后的死亡也不能消去她心中的怨恨。
“你想死?”
“要你管!”
“想死为什么不早说?”墨天宁忽地笑了起来,突兀地伸手掐住墨天微脖子,“早说啊!我成全你啊!”
“唔……神……精病……”墨天微死死抓住墨天宁的手,窒息的感觉让她说话都断断续续,“放手……滚!”
“让我滚?”墨天宁阴恻恻地笑了起来,然确是放开手,重新摊平,“吃完药我就走,你以为谁想管你?”
墨天微咽了咽口水,刚才她居然骂了墨天宁这个神经病??真是……太tm爽了!
不过,咸鱼翻了身依旧是条咸鱼,刚才口不择言时还威风赫赫似是无人可挡,现在理智回笼顿时就恨不得跪下求大侠饶命。
因此,她自是不敢拒绝墨天宁,一低头,发现彩虹糖因为刚才的争执洒了不少在地上,现在他手上只剩下红色和蓝色两颗。
……嗯,怎么感觉略熟悉?好像这场景在哪里见过?
“选一个吃掉。”
墨天微纠结了片刻,伸手拿过红色药丸吃掉。
墨天宁笑了,“吃了药就睡吧,小甜心。”
小甜心是什么鬼啊!
就当墨天微愤怒地抬头想要用眼神杀死对方的时候,墨天宁画风突变,伸手将她往后狠狠一推。
没等墨天微反应过来,整个人似乎骤然跌进云层之中,眼前的世界忽地像镜子一样碎裂开,墨天宁的身影也消失不见,她竟又回到了熟悉的小竹屋。
“笃笃笃。”
敲门声响起,墨天微沉淀了一下情绪,嘶哑着嗓音开口:“请进!”
房门悄然而开,一人徐徐行进,恍若淋漓水墨中的一带碧水,蜿蜒而至,不知不觉就到了墨天微眼前,倏尔抬起头来,邪魅一笑,伸出手来贴在她额上,声音清冷如寒泉,“生病了?生病了就该吃药哦。”
墨天微此时已是大脑当机的状态,为什么她会看到仙侠版的墨天宁啊啊啊啊啊!抬头的时候吓得我差点心脏病发有木有!伸手的时候都以为要掐断我脖子然后拿脑袋当酒杯有木有!
“张口吃药。”墨天宁温柔一笑,但却越显诡谲,“不吃药是等死吗?”
“你想死吗?”
“就算是死了,你也别想开始新的人生……”
“像你这种垃圾,渣滓,天煞孤星……凭什么躺在亲人的血肉尸骨上荣华富贵?”
“去死吧你!”
墨天微几乎是木然地听着这位装扮十分潇洒的帅哥滔滔不绝地口喷毒液,思绪一下子飞得好远好远。
她想起曾经发生的许许多多事情,心中百味杂陈,说不出是委屈,是悲伤,是痛恨,是苦涩,是绝望,还是无奈。
但,从没有一刻如现在一般,多出了一份置身事外的冷漠。
是啊,我已经离开了!我才是获得新生的那个人!
良久,墨天宁终于停歇了,墨天微却忽地笑了起来,目光中没有讥讽、嘲笑、愤怒、怨恨,而是充满了怜悯。
她温言道:“哥哥说完了?那就请回吧,我不会去死的,我要好好活着,长生久视,长乐无央。”
“……看着吧,我会活得很好,而你将一直沉沦,沉沦至地狱最底层,再大的风浪也翻不起如你般的沉滓!”
“我才是最后的胜利者,但愿你不要将我的怜悯视作软弱!”
“咔咔咔咔咔……”
一连串的破碎声响起,世界又一次崩裂。
墨天微霍地睁开眼,一片漆黑,原来外头已是夜色深沉。
细碎的虫鸣声在秋夜里零零散散地响起,然而剑宗是仙家宝地,无寒暑四季之分,如此时节,或许只有寥落寒星与皎皎玉轮显露出一分秋日的风光。
墨天微呆坐在榻上,有那么一瞬间她几乎分不清这是现实还是梦境。
“终究还是……意难平啊!”
墨天微长长叹息一声,脸上挂着和年龄不符的深沉,她还是怨恨的,也是不甘的,没能看见自己想看的那一幕,她死不瞑目,所以做个梦都能梦见前世,恨不得能亲口对他说出胜利者的宣言。
……不过,终究都过去了,这是新一世,如果还纠结于上辈子的爱恨情仇,不是太可笑了吗?
墨天微怎么能是一个可笑的人呢?
这么一想,墨天微忽然觉得充满动力!腰不酸了腿不疼了脑袋也不晕了,体温也从40c降到39.9c了,真是太棒了,大概这就是传说中的顿悟?因为自己还没有入门,所以反馈在身体素质上?
嗯哼,很棒,点32个赞。
墨天微拿起放在床头的那本引气入体操作手册,重新看了一遍,虽然似乎仍有些重影,但凭借着轻伤不下火线的顽强毅力,她还是坚持了下来。旋即把书一合,摆出五心向天的姿势,驾轻就熟地将引气诀在脑中默念了一遍又一遍,渐渐沉入了无思无想之境。
朦朦胧胧中,墨天微感觉自己变得格外轻盈,却又不是当鬼时的那种无根浮萍似的飘摇,仿佛沐浴在骀荡春风里,又仿佛化作了其中一缕清风,随着周围无数同伴,或摩肩接踵,或相去万里,穿山渡海,凌波御虚,穷睇眄,缈天涯,行于万丈红尘中,游乎四极八荒外,纵天高地迥,宇宙无穷,任天行有常,盈虚有数——惟我逍遥!
不知不觉中,周围亮起无数光点,宛若耿耿星河,灿烂星汉,置身其间的墨天微只觉自己如传说中那位乘天河浮槎来去星海访牵牛的奇人,如此有幸,得遇造化之玄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