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门又被敲响了,百晓生打开门一看,便嫌弃道:“你怎么又来了?”
公仪邈笑眯眯地倚在门口,“刚刚给你介绍了一笔生意,你不感谢我就算了,怎么还这态度?”
百晓生轻哼一声,也没有离开屋内——只有屋内是安全区域,别人进不来,他对公仪邈可是非常忌惮。
“你又要做什么?”
公仪邈一展纸扇,轻轻摇晃,“都是快死的人了,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你管我?”
“没事就别来烦我。”百晓生准备关门,却被纸扇一挡。
“刚才这个女修,我以前听说过。”公仪邈微微眯起眼睛,“她背后靠山很大,不像我们这些爹不疼娘不爱的小人物。”
“所以呢?”百晓生不耐地挥了挥手,“来头再大,进了炼妖塔,都是一个死字,我管她什么人!”
“诶,你也不想想,来头这么大,身上能没有些宝物么?”公仪邈笑得分外邪佞,“说不定她背后的靠山便给了她什么宝物,即便在炼妖塔中也能保住她的小命呢?”
百晓生的动作顿了顿,想了想还是摇摇头,“你不要说这些废话,她若真有宝物,光凭我们又岂能拿得下?她若没有宝物,那我岂不是白出手了!”
“呵呵……放心,我自有打算,你看着便是——到时候,你可要来助我一臂之力呀!”
百晓生不置可否,挑了挑眉,旋即将门关上。
公仪邈也不是第一次被这么对待了,他笑了笑,摇着折扇离开了。
墨景纯……他还没有被驱逐出族的时候从族中长老那里听过这个名字,虽然不知道她有神意尊上那样的靠山为何还沦落至此,但是……他都快没命了,谁管什么神意尊上呢!
?
瞻云界。
“小抒,准备好了吗?”谢苍站在盘膝坐下的谢抒面前,最后一次询问道。
谢抒坚定地点了点头,“嗯,我准备好了!”
虽然服用补天丹的过程非常痛苦,但是这么多年被病痛折磨他都坚持下来了,又如何会在已经看见希望的时候失败呢?
谢苍取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一粒丹香四溢的丹药,轻轻喂入谢抒唇齿之间。
丹药甫一入口,谢抒便感觉浑身上下涌过一道道热流,旋即一股难以言说的痛意升腾而起,席卷而来。
几乎是同一瞬间,谢抒便无法控制地发出一声惨叫。
“小抒,别怕!”
谢苍已经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他身后,运功帮他化开体内的药力,同时还不忘用言语安慰。
屋里的惨叫声传到屋外,谢韵的脸上写满了焦急之色——小抒叫得这么惨,一定很疼!
可惜……她现在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在一旁等待。
而另一边的九天就要淡定许多了,她依旧用一张不苟言笑的冷艳面容发着呆,仿佛那萦绕不散的惨叫声根本入不了她的耳一般。
谢韵此时原本特别想找人说说自己的心疼,分散一些注意力,结果一回头就看见九天这模样,顿时感觉一阵胃疼。
——她倒不是觉得九天前辈太冷漠,只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总归会有点消化不良。
心中郁闷无处发泄,谢韵跺了跺脚,拿了一柄木剑便跑到院子里,毫无章法地挥了起来。
谢韵原本便不是剑修,而且瞻云界偏僻,不说高深的剑道法门,就是普通的剑法也少之又少,她自己就只会一套家族发下来的剑诀,担忧惊惧之下忘了招式,便舞成这模样了。
正在神游天外的九天忽然一怔,旋即眉头渐渐皱起,越来越深。
如果谢苍一家看见这情况,一定会大吃一惊——毕竟这位九天前辈从一见面便是不苟言笑的模样,什么时候有这么大的情绪波动了?
只可惜三人各自都在忙,错过了这一幕。
谢韵挥剑一通夏姬八刺,初时极为混乱,但过了一会儿似乎是怒气已经发泄完了,竟开始真正按照剑诀来舞剑,甚至用上了灵力。
正当她渐渐平静下来的时候,忽然握剑的手一麻,木剑脱手坠落,在落地前却被一道灵力牵引,落入了已经站在不远处好一会儿的九天手中。
谢韵先是一惊,不过看到九天之后就觉得十分奇怪——平时九天对外界根本没有任何反应,专心疗伤,怎么今天竟然突然出手抢了她的剑?
然后,更让她吃惊的事情发生了。
九天右手握住木剑,左手骈指在剑身上轻轻一抹,那向来毫无波动的目光之中突然多出一抹神采。
谢韵很难形容当时她的心情,仿佛在茫茫黑暗之中走过无尽长路之后,终于看见了一抹微弱的光芒一样,有着一种惊心动魄的美丽。
九天看了她一眼,“剑,不是这么用的。”
谢韵还没太反应过来——九天前辈竟然说话了!天啊!难道前辈的伤已经好了?
她呆呆道:“啊?”
九天摇摇头,朝站在院子中央的谢韵轻轻一挥手,谢韵便感觉一道柔和却坚定的力量袭来,不由自主地退后,直到靠近墙边才停下。
而此时九天已经站在院子中央,握着剑静静站着不动。
此时此刻,虽然不远处谢抒的惨叫声依旧,但谢韵却感觉自己竟然无法分心去看,所有心神都被牢牢束缚在了院中的那人身上。
一缕清风拂过,勾起九天披散在肩上的长发,也是在这一刹那间,她动了。
她的动作并不算快,甚至远远看着还有几分飘逸,仿佛翩翩起舞一般。
然而,舞蹈没有这样的锋锐与冷冽,没有这样的果断与杀机,不过是一柄轻巧的木剑,落入九天手中却好似九天神灵的绝世神兵,朴素无华,却是神光内敛,锋芒难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