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慎和陆掌柜离开千里楼,陆掌柜有些惊讶地说道:“本以为这景王世子是个皇亲国戚,可能不好相处。没想到他如此亲近,并没有端着架子。”
唐慎则想起一件事,他笑着道:“陆掌柜,你觉着景王府做这千里楼和画堂秋的生意,是为了什么。”
陆掌柜:“盛京中的皇亲国戚,人人都在京城有别业,景王府做生意十分正常,难道有什么不对?”
“是,确实没有不对,但景王府做的生意是美食美酒,珠宝美玉。景王是个富贵王爷,无权在手。那些真正能一本万利、赚取大钱的生意,比如去岁运河修河道,任何一个官员插手,都是万两雪花银的生意,他就做不了!”
朝廷修河道这类事,往往是王族勋贵和重臣大官赚取银两的重要途径之一。
这不是说勋贵贪污、官员贪墨,而是每一个建筑材料的采购,将运河修建到哪一州、哪一府,这其中都有大学问。根本不需要贪墨,就可以谋取利润。只是没有贪墨来得多,却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景王能在盛京开最大的酒楼,做最大的珠宝铺子,却没法管一点朝廷的事。可见他只是个富贵王爷,有名无权。
有的人在这种环境下会变坏,有的人则直接乐不思蜀。
唐慎想了想,觉得那位景王世子似乎并不愤懑。毕竟当今圣上门面功夫做得极好,任谁都没法说他是个昏君,只是个喜欢修仙、想要长生不老的皇帝而已。古来想要长生不老的君王多如牛毛,赵辅在其中已经可以算是个明君了。
皇帝没苛待自己的兄弟,景王也乐得清静。
至于其中的弯弯绕绕、皇家秘辛,就不是如今的唐慎能知道的了。
陆掌柜问道:“小东家,那会试到底什么时候放榜?可是和乡试一样,十日后就可以了?”
唐慎顿时失笑,无奈道:“哪里容易!”
会试,是科举的最后一关。自此以后,只要会试过了,就不会再落第,只等着殿试上给出一个进士排名。殿试考得再不好,也就是得倒数第一名而已。
会试如此重要,所以除了糊名制外,每个考生的卷子还要被人誊抄一遍,将誊抄版本送给考官审核。
天下举人,一万多份卷子,被雇佣的秀才们抄上整整三天,还不一定抄的完。
事实上唐慎说三天,还是说少了。二月中旬,会试结束。但直到二月廿七,阅卷官们才拿到本次会试的卷子。名字已经都被糊上了,字迹也不是考生亲笔写的。清一色工整的馆阁体,阅卷官们先祭拜完孔圣,再将自己锁在堂屋中,集中批卷。
五天后,三十名阅卷官才找出本次会试前十名的卷子。
趁着主考官李大学士有事不在,其中一位阅卷官对同僚小声叹气道:“本次出题,终究是偏了、怪了些。有些考生文章写得花团锦簇,可却走了题。那破题的点,我都难以启齿,实在歪了十万八千里。再怎样,也不能把这种文章选入前十,只能勉强让他考上进士,等以后殿试或许还能一鸣惊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