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既怀坦然自若地说完这番话时,仙鸽半睁了一边眼,履行公务似的,懒懒叫了声。
这些日子天天跟那满嘴谎话一肚子坏水的男人待在一起,几乎是他一说话,钟白就信,钟白一信,它就得叫,可它叫了,钟白也不信……
如此恶性循环。
仙鸽觉着,这苦日子可忒难熬了!
虽然钟白对于赵既怀这话,是并不苟同的,这人打便打了,还会去自首?
到底大师兄还是善良,看人都往美好的一面想,不知人心有多险恶。
看来此次上潜山帮,她还需替大师兄敲打敲打那洛长非,虽然打击沈煜川也是为民除害,可到底大师兄身上担了这责任,还需象征性地与她打打。
末了,心中还要感叹一番:仙鸽又对着大师兄犯花痴了!
……
而那坏男人便是倨傲地睨它一眼,心中暗嘲:死肥鸽,自不量力。
仙鸽冷笑,你鸽爷爷年轻时候,可是鸽界第一美男,你也配!
这会马车缓慢走了半个多时辰,外头的景色被山雾衬得愈发朦胧,草木也愈来愈密,只是仍未到目的地。
钟白在马车里坐久了,有些急不可耐,她探出头催促道,“闻余师兄,能不能快点呀?”
闻余望了赵既怀一眼,后者正驾马行在小道靠外一侧,他抬眼望了望距离,似是离山谷入口还有些远,便勒缓了缰绳,“你身上昏散香药力刚退,需好生休养,且忍耐一会。若觉得无聊,便说说话。”
钟白趴在窗子口上,抬着乌黑双眼望他,“大师兄,昨日那害我的女子有抓住吗?听人说她是什么江南富商之女,家中还有人做官,来头大的很。”
“嗯。”
不知是应了有抓住,还是来头大。
钟白又认真道,“即使来头大也要好好惩罚惩罚她,就该将她也绑了拿去熏那昏散香,叫她也感受感受浑身没力气的滋味!”
赵既怀抿了抿唇,视线淡淡落在远山青黛,“放了。”
只是放之前,割了她些东西。
“大师兄,那潜山帮的帮主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啊?”
赵既怀仍直视前方,未有一丝波动,“女的,活的。”
钟白撇了撇嘴,这话说了不跟没说一样!
“昨日我和闻余师兄在镇子上问了一圈儿,大家对那帮主的印象皆不一样,有的说她浓眉大眼、虎背熊腰,有的说她妖娆妩媚,还有甚者,竟说她是个瘸子。”
赵既怀笑,“你到了就知道了,一会下了马车,记得将我给你的那面纱戴上,便说感了风寒,先去休息便是了,莫让她见到你的面容。”
“为什么?!”
赵既怀顿了下,张口道,“那人妒心重,见到比她貌美的女子,会发狂。”
“咕——”
钟白收回头,瞪向车厢里不识趣的仙鸽,“你的意思是,我没有她貌美吗?!”
……
再过了一会,马车终于停下。
钟白戴上面纱跳下马车,映入眼帘的,是密林环绕,迷雾漫山,就连前方的树影人影都看不真切。
只见得一个年轻女子自迷雾中走出,一身劲装,面无表情。
“几位请随我来,帮主已在等候。”
三人随那女子拐入一旁隐蔽的小道,这小道入口被一丛茂密的灌木遮盖,外人便难以辨出。
再往其中走了几十步,穿出密林,便觉眼前骤然开朗,山谷里的房屋建筑与普通农舍并无多大差别,田间有不少妇人在打菜籽,脸上都挂着汗珠。
她们穿过田道,看见一处学堂,学堂之中有不少女娃娃在齐声朗诵。
再过了条小溪,见溪边有几个妇人在钓鱼,她们是极热情的,见了钟白,皆抬手问好,可脸上笑容却在见了赵既怀和闻余之后陡然消失。
钟白皱了皱眉头,望向大师兄,却见他笑了笑,投来一个安抚的眼神。
随着女子穿过几条廊道,他们来到一处稍比其他更恢宏几分的大宅跟前。
步入大厅。
一道娇媚声音自前方响起,“你们走得可真是慢呢,我当是迷路了,还想着要不要派人去寻呢。”
钟白还未来得及抬头看来人,便见赵既怀提着剑挡在了她身前,好似一只护崽的母鸡。
他道,“谢帮主好心”。
面上冷峻不耐烦的表情却似在说:“听你放屁”。
“各位这般拘谨做什么,来,都坐下,棠衣,来,给几位贵客倒点茶。”
“是。”那冷面的女子走上前来。
赵既怀仍站在原地,丝毫没有理会洛长非的话。闻余见大师兄不动,自然也抱着剑杵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