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韬自然不会如他所愿,大军从房陵匆匆路过,主要是为了让司马匀提供粮草,司马匀可以无视谭今的求援,却不敢无视张韬的要求,不管内心作何想法,他只能按照要求准备足够的粮草。
但部队行军,毕竟与两人轻装赶路不同,张韬让大半士兵和辎重在后面赶路,他自己则先带着一千骑兵,与贺穆他们驰往竹山。
一路上紧赶慢赶,不是没想过竹山已经沦陷的可能性,在张韬看来,那样的敌我悬殊之下,竹山十有八九已经保不住了,皇长子贺泰也有可能已经落入敌手,那样一来,他就只能按照陛下吩咐的,宣布贺泰为国尽忠,奉节殉城。
可他没有想到,竹山竟还能苦苦支撑到现在。
整整两个日夜。
张韬随身只带了一千骑兵,但这些人俱是精锐,对付同样因为攻城而疲惫不堪的叛军绰绰有余,很快就将对方大败,叛军不得不退守上庸,而整座竹山县城,几乎是欢声雷动地迎来了张韬他们。
听见消息时,贺泰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本也已经做好了守城无望的准备,但蝼蚁尚且偷生,谁又甘愿眼睁睁地等死呢?
大户人家听见叛军来袭,争相恐后往外逃离,像贺泰这般对生活还抱着无限眷恋的,自然更不想死了。
但绝望之中,他内心深处犹有一丝庆幸,因为贺穆与贺秀都逃出去了,无论事态如何糟糕,贺家起码还能留存一条血脉。
直至援军到来,狂喜盖过了惶恐,贺泰犹堕梦中。
“竹山……这是得救了?”他问谭今,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谭今也没比他好到哪里去,这种死里逃生的激动,此刻正洋溢在每一个竹山人的心中。
“对!贺郎君,我们得救了!”
谭今拉着贺泰,迎向张韬,深深施礼:“侯爷天降奇兵,力挽狂澜,下官代竹山全城百姓多谢侯爷的救命之恩!”
张韬也没摆什么架子,伸出双手相扶:“谭县令不必多礼,若非你带领百姓坚贞不屈,便是我来了,也只能面对一座被贼子占领的城池罢了。”
回想这些天的担惊受怕和腥风血雨,谭今不由长长出了一口气。
张韬又主动跟贺泰打招呼:“贺郎君也辛苦了。”
谭今忙道:“这次除了贺家大郎与二郎前去商州求援之外,也多亏了贺郎君与另外几位小郎君的通力协助,竹山县之所以能守下来,他们当居首功!”
他虽然才干平平,胜在眼色不错,也知人善任,当初那等情势下,若反应慢些,又或古板一些的县令,也许不会放贺穆贺秀出去求援,如此一来,就算有个张韬,也不知竹山情势危急至此,晚来一刻,随时可能被攻破城门。
但现在贺家立下如此大功,皇帝既派了武威侯前来,也很可能念在长子一家的功劳上,让他们回京,谭今不吝于做个顺水人情,再推贺泰一把。
话说回来,这次守城,贺泰虽然表现平平,但他底下几个儿子,贺穆贺秀就不必说了,贺融贺湛同样出色,谭今也非虚言。
在外多年,贺泰也学谨慎了,闻言就谦道:“此是县尊领导有功,也是士兵百姓奋不顾身,英勇抗敌之功,非我一人一家能耐,说首功实在不敢当!”
张韬笑道:“贺郎君过谦了,大战方歇,诸位想必都累了,若是谭县令不介意,可以让我带来的人去轮值守城,让士兵们好好睡一觉吧!”
谭今忙道:“侯爷肯接掌此事,下官岂有不乐意之理,但凭侯爷吩咐!”
趁着张韬与谭今寒暄之际,贺穆贺秀上前来见过父亲,分隔不过几天,却差点生死相隔,两人都难掩激动:“父亲,您没事吧!”
贺泰也深吸了口气,按下心中激荡,拍拍他们的肩膀:“我没事,家里都好!你们干得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