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没等贺融贺湛说话,拱拱手,直接起身就走,不带走半点烟尘。
杨钧也不想卷入其中,便跟着笑道:“我去前头看看铺子,你们聊。”
后脚也走了。
高长宁也紧跟其后。
一个比一个走得快。
没了外人,贺湛完全放开了,数落他道:“先前我问过太医了,糖吃多了不好,你年纪轻轻,就想落下一身病吗?腿脚已经不好使了,难不成以后还想让别的地方也不好使?”
贺融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贺湛一见,更来气了:“要不是为你好,我何必做这恶人,由得你吃个够不是更好?”
他想起离宫前,二哥对自己说的一番话,心想自己实在是为这些兄长们操碎了心,火气里又带了几丝委屈。
“你们就不能让我省省心吗?”想到兄弟之间已经生出隔阂,这条裂缝将来只会越来越大时,贺湛竟眼眶一红。
贺融吓了一跳:“不就是不给吃个榆钱吗,至于还哭起来?”
贺湛仰起头,吸了吸鼻子。
贺融忙哄道:“行行行,我不吃还不行吗?多大个人了,兵也带过,人也杀过,还动不动哭鼻子,也不怕人笑话!”
“用不着你管!”贺湛死鸭子嘴硬。
贺融又好气又好笑,将他揽过来,拍拍肩膀,哄一哄:“该不是在外头待久了,回到长安,一时忘情吧?好好歇一歇,睡上一觉,醒来便好了。”
贺湛还没来得及为他这番话而感动,扭头就看见贺融伸手拈起他放在背后盘中的糖霜榆钱,正准备送入口中,气得他脑子发昏,脱口而出:“贺贞观!”
第74章
文德二十四年元年,谁也没有想到,在位二十四年的文德帝,竟会以这样的方式离开人世,新帝最终以“太宗”庙号, 来为本朝第二任皇帝下了注脚。
然而这场不光彩的宫变依旧为太宗皇帝晚年蒙上了阴影, 使得新帝登基伊始, 就要面对齐王与临安公主一脉的处理问题。
文德二十四年二月初二, 伴随着新帝登基大典举行, 按照规矩,先帝驾崩之后,若还未到新年,就得继续用旧年号, 直到隔年再换,但新的年号很快也拟好了, 据说是新帝钦定的, 就叫嘉祐。许多人私下揣测,新帝用这个年号, 除了寓意嘉和天佑之外,也有纪念乐平公主之意。
无论如何,由此日起,朝野或民间,都开始习惯性地称呼新帝为嘉祐帝。
新帝登基,照例要大赦天下,但谋反之罪不在此列,齐王与临安公主一脉依旧被收押在监,新帝未有下令处置,任何人都不敢为反贼说情。
朝堂方面,由于礼部尚书卢容涉嫌与齐王勾结,被罢官流放,礼部尚书出缺,由原侍郎薛潭递补。
除此之外,吏部尚书曹亮,因在宫变当夜立场不坚,为新帝所恶,新帝登基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宣布曹亮老眼昏花,不宜再担任尚书一职,让他致仕回去颐养天年,含饴弄孙。
实际上曹亮今年才年过四旬,年富力强,他孙子也没出生,完全是可以再干二十年的架势,奈何新帝实在对这等墙头草厌恶之极,甚至等不及大赦天下和分封诸王,就忙不迭让曹亮滚蛋。周瑛等朝臣不想在这件事上与新帝作对,便都没有提出反对,任由曹亮黯然下野。吏部尚书出缺,由左右侍郎暂代总务,但大家都知道,新帝是想将吏部交给皇长子掌管。
果不其然,过了春分,嘉祐帝下令大赦天下,追封元妃丁氏为元悼皇后,继妃陆氏为昭哀皇后,早夭嫡子贺虞为恭愍太子,又立裴王妃为后,长子贺穆为淮王,次子贺秀为纪王,三子贺融为安王,五子贺湛为兴王,七子贺熙为密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