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这郝鹭虽为女子, 但武艺却不差。她力气没男子大, 便专挑那些轻便又诡谲的武器。马上作战亦以清灵如燕的身姿而将看不起她的楚国大将一击击败。
如此, 一战成名之后, 郝鹭在大楚就有了一个绰号, 名为:燕将军。
“你这只燕子怎么在这?”楚瑜骁欲抬手拨开自己额前碎发, 没想到一动之下才发现自己身上竟被绑上了绳索, 捆得粽子一般。
郝鹭双手环胸站在门口,腰间挂着利剑,正一瞬不瞬盯着楚瑜骁看,只要他有任何异动, 她手里的剑就会毫不犹豫的朝他刺过去。
楚瑜骁发现自己被绑后,并没有露出任何惊讶之色。他懒洋洋的往后一靠, 本想搭起腿,却不想那绳索从上到下连他的脚丫子都没放过。楚瑜骁没办法,只能直挺挺的懒在那里。
“我听说你回来成亲了,怎么还是这副男人婆的样子,你相公能看上你?”
这句话戳到了郝鹭的软肋,只见在迅疾之间,郝鹭腰间的剑已出鞘,“刺啦”一声划破空气抵到楚瑜骁的脖子上。
孙天琊赶紧劝道:“我还没治好呢,等我治好再杀。”
“是啊,是啊,不急,治好再杀嘛。”楚瑜骁偏了偏头,躲开郝鹭的剑,“大家都是老相识了,何必这么见外呢。”
郝鹭红着眼,收回剑,一声不吭的又回到门口。
她站在那里,抬头往外看去。
今日天色不错,难得的大晴天,只是那阳光落在自己身上却凉的像雪,浸入骨髓之中,顺着经脉流淌,几乎要淹没她整个身心。
楚瑜骁歪头舔了舔唇,朝身边的孙天琊小小声道:“她不会是被男人甩了吧?”
孙天琊没说话。
楚瑜骁继续道:“像她这样的女人被甩是正常的,凶悍的很,咱们大楚女子都没她那股旱劲。怎么样,那个男人死了没?还是生不如死?”
孙天琊终于正眼看向楚瑜骁,吐出四个字,“你话太多。”然后拿出一块臭抹布,塞住了楚瑜骁的嘴。
楚瑜骁:……还不准他有点娱乐活动了。
.
“楚瑜骁不肯说。”小屋内,众人又聚在一处,为楚瑜骁救治了三日的孙天琊皱眉道:“他一点都不肯透露他这次来大周的目的,也不肯说他身上的伤是怎么来的。”
隔壁屋子就是关押楚瑜骁的地方,苏念珠单手托腮,听完孙天琊的话后,视线往屋内一转,突然发现了郝鹭的异样。
自从上次郝鹭说要亲自对付江昊天后,这几日却都没有什么动静,这不禁让苏念珠疑心上次孙天琊到底跟她说了什么。
“京师昭狱有十大酷刑,咱们大周军营内的刑法也不少。郝鹭,你看着来吧。”陆棠桦坐在首位,端着茶盏,语气平静。
郝鹭下意识抬眸看向他,抿了抿唇,似有话要话,但最终却是没说出来,只拱手道:“是。”
郝鹭转身出去,走到隔壁房间。
孙天琊突然站起来,“我去隔壁看看。”
两人一前一后走,苏念珠觉得这两个人确是有点猫腻呀。
正想着,陆棠桦突然也站了起来,闷不吭声往外走去。
屋内只剩下周玳和苏念珠两人,她伸了个懒腰,觉得今日天气不错,不如……去偷听吧?
.
隔壁屋内,楚瑜骁依旧被绑在那里,嘴里塞着抹布。
孙天琊正在给他看伤,郝鹭垂着头站在那里,身前是陆棠桦。
屋内昏暗,男人背对着郝鹭,双手负于后,半张脸隐在黑暗之中,更添几分压抑之感,他声音沉哑道:“说吧。”
郝鹭身体一僵,握着剑的手霍然收紧,她的脸上露出纠结的痛苦之色,她知道若是她将这件事说出来,那一切就真的没有回转余地了。
“郝鹭。”陆棠桦转头,一双漆黑暗眸沉沉落到她脸上。他的表情是阴沉而晦暗的,看向郝鹭的目光却是平静而内敛的。
郝鹭终于绷不住了,她“扑通”一声跪下来,声音中带着一股颓丧的哭腔,“楚瑜骁身上的伤口是江昊天的刀砍出来的。”
江昊天喜好用刀,他最常佩一柄腰刀,长约三尺,刀身狭,柄短。郝鹭与其相处数载,自然能认出他砍出来的刀伤。
先前她与以陆棠桦说过江昊天的狼子野心,如今这江昊天与楚瑜骁的关系再次被挑开,陆棠桦半年前于战场上被埋伏一事,便真的与其脱不了干系了。
陆棠桦踩着脚上的皂靴走到郝鹭面前,他道:“你若早说,也不必如此费事。江昊天,朕会找人去杀。”
“不,陛下。”郝鹭一把攥住陆棠桦的袍摆,“让我来,求求您了,让我来。”
“那你准备让他再活几日?”陆棠桦蹲下来,表情未变,只看着郝鹭那双通红的眼叹息道:“女人果然不够狠心。”
.
苏念珠蹲在院子里,面前是一个小炉子,里头正煮着美味的香辣小火锅。那一层红色的油漂浮在汤面上,点缀一点弯月似得小辣椒,热气争先恐后而出,一捧一捧的往屋内送。
躺在床上的楚瑜骁暗自咽了咽口水。
他已经三日没用膳了,如今一闻到这味道,就忍不住直吸溜口水,可惜,他的嘴被堵住了,连口水都吸溜不了。
楚瑜骁深深吸了一口空气中腥甜香辣的味道,然后只听到“咔嚓”一声,他的肩膀下移,显出古怪弧度,身上紧捆的绳索就那么松了开去。
楚瑜骁又往床头墙上撞了撞,将卸掉的肩膀复位。
他拿掉嘴里的臭抹布,站起来伸了一个懒腰,然后抬手撩开垂落在眼前的碎发。
不防那头发多日未洗,又有血污粘连,不仅没梳起来,反而差点沾着手抓下来一把,疼得这位楚国太子一阵龇牙咧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