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虚影从泥像上脱离出来,幻化成一个身穿湖水蓝道袍的男子,容貌看着尤其的年轻,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他的视线从道观周围转移到龙脉和炉子身上,又划过观观附身的雷击木,最后落在池西身上。
祖师爷笑了笑,“你还是这幅样子,是这辈子都不跟为师和好了?”
池西冷哼一声,没有说话。
他面露无奈,转头看向观观,“那两位便是新来道观的小朋友?倒是与你同出一脉,日后也有了玩伴儿,不至于落的孤身一人,只剩下这间道观。”
观观:“……”
它看了看池西,不敢和他说话。
祖师爷没有得到回应,好脾气的笑了笑,也不生气,当年道观开了灵智,还是小孩子脾气,池西又是从小跟它玩到大的,两人私交甚笃,每回有什么事情,道观的灵智都会跟池西站在一条阵线上。
他早就习惯了。
他又想跟龙脉和炉子两只搭话。
池西面无表情地开口,“你找我有什么事情?直接说就行。”
祖师爷手里幻化出一把扇子,为了缓解尴尬扇了两下。
池西微不可见的翻了个白眼,“这天气都没变热,山上更冷。”
祖师爷:“……”
观观下意识转过身,不敢看师徒两的相处,这简直就是修罗场。
它都不敢看,更别提龙脉和炉子了,两只更是觉得瑟瑟发抖。
龙脉当时从盛放祖师爷的骨灰盒上感受过这一种强大的气息,如今本人从泥像里面走出来,即便只是一道虚影,也散发着强大的威压,要不是知道他没有恶意,还是归元派的祖师爷,它早就吓得化出真身跑路了!
祖师爷手里的扇子化为灵气消散在空中,一本正经地说道,“这也不是为师的私事,而是跑下来了一个人,我们想要让你帮忙把人给带回来。”
池西:“……”
她十分怀疑地看着眼前的虚影。
师父是个什么性子,她再清楚不过,看着温温和和,实际上背地里一口气打散几百个魂体也不会眨眼,更别说是有人犯了事儿还有跑路的机会。
祖师爷轻咳一声,“西西,说起来,也是我们的疏忽……”
犯事的人叫汤崇,是八百多年前,因为大功德得道飞升。
不过他这人沉默寡言,又表现的心如死灰,没有任何的追求欲,唯独有一位魂飞魄散已经死去多年的发妻是他心头的执念,因此,他就被派遣作为宝库的看守人。
多年来,他尽忠职守,从没发生过任何监守自盗的事情。
因此,宝库失窃,他们谁也没有想到犯事的人会是他。
等到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为时已晚,对方拎着大半个宝库跑下来了,无影无踪,约莫是手头上带着能够隐去身形的法宝,上头就没有一个人能算得出他在哪里。
他们也不是没有想过派人下来,但如今上头也是党羽纷争,正值关键之数,几派都不互相信任,另一方面却是他们下来都有时间限制,顶多是有人使用请神符时多逗留一阵,真身是无法停留太长时间的。
算不到对方的人,他们无疑是大海捞针。
正好他作为中立派,与各方势力都相对交好,他们就想起了他下面还有个徒弟,平日里也是个顶顶厉害的人物。于是其他人纷纷委托他帮忙。
他想了想,也就接下了这个委托。
毕竟池西在下面待了千年,算算时间,她也该待得差不多了。
池西听完,只问了一句话,“大半个宝库的东西,有多少?”
祖师爷:“……就挺多的,他还拿走了一个能够携带大量东西的法器,这还是上头研究出来的头一件能够盛放半座山那么大的法器。”
池西挑了挑眉,这种法器倒是挺有趣的。
祖师爷神情变得严肃,“汤崇跑下来,根据我们猜想,最大的可能是为了复活他的妻子。”
池西愣了一下,“不是已经魂飞魄散?”
魂飞魄散后,有一种手段是可以聚拢魂魄的,但这种聚魂的方法逆天而为,成功率极低,不仅会损伤施术者的寿命,就算是真的聚魂成功了,魂体也只是魂体,多半没有了心智。
因此凡是知道这种聚魂手段的,也不会有人尝试——代价实在是太大了。
祖师爷摇摇头,“他带走的宝物里面,有一件法宝是能够重塑人的肉身的,代价是燃烧人的神识,几乎是付出大半神识的代价,就可以重塑心里所想之人的肉身,至于他究竟要怎么处理魂飞魄散的问题,我们都不太清楚。”
池西沉默了一下,把自己在境外遇到无极的事情说了一遍,没等祖师爷震惊,她又说道,“我的骨灰盒不见了。”
祖师爷大惊,“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
池西摇头,“大概就这两天吧。”
祖师爷:“……你怎么一点不着急。”
池西白了他一眼,“我们归元派火化用的都是天火,谁知道你们上头尽会添乱,在这个时候我的骨灰盒又不见了,你帮我算一算。”
祖师爷生前便是一位号称天下无算不尽的神算子。
如今到了天上,这手艺没有丢,靠着这门手艺,他在上头的哪方势力都吃的开,连带着佛照了池西不少。
这会儿听到池西的骨灰盒莫名失踪,他赶紧抬手掐指一算,却发现有人刻意扰乱了天机,就跟汤崇的下落一样,根本就算不到,他抬头看向池西。
后者早有预料,“算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