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臻叹了口气,在敦煌在高昌在河西道上,在长安,他和蓝振玉斗了一路,那么剑法高强武艺出众的一个人,就这么无声无息的消失了。
最擅长毒药之人却死在毒上,让人不得不感觉到命运的讽刺。
“李大哥,你打算把他葬了吗?”狄燕在一旁略有点伤感地问道。
李臻轻轻摇头,“我还需要他替我了结一个隐患。”
……
天还没有完全黑尽,夜幕中还有一丝青明之色,李臻拎着一只木箱子出现在靠近皇城旁的麟趾寺大门前。
麟趾寺已被河内老尼和她的女弟子们占据,没有得到朝廷的拨款安置,他的上万信徒只得暂时离开洛阳。
寺院门前的空地堆满各种杂物,她们带来的大量物品到现在还没有收拾完,几名女尼正嘻嘻哈哈地打闹嬉戏,忽然看见李臻走近,她们立刻警惕起来。
“这里已是尼姑庵,男子不宜入内!”几名年轻尼姑态度凶蛮地拦住了他的去路。
“寺院里有个宫里人在等我!”李臻语气平淡道。
几名尼姑对望一眼,其中一人问道:“你是李公子。”
李臻点了点头,“我正是!”
“你随我来!”
一名尼姑带着他走进了寺院侧门,来到一间小院里,院子里守着两名宫廷侍卫,拔剑拦住他,警惕地望着他。
正好这时,一名俊美的少年从房间走出,一眼看见了李臻,连忙回头喊道:“阿姑,他来了!”
“让他进来吧!”房间里传来一个年轻女人的声音。
“公子请进屋!”少年带着李臻走进房间,这里原来是僧房,僧人都搬走了,房间空空荡荡,没有任何物品,打扫得非常干净。
在窗前站着一名头戴帷帽,身着白色宫裙的年轻女子,当李臻走进房间房间,年轻女子立刻转身,掀开脸上的轻纱,露出了一张秀美的脸庞,这个年轻女子正是韦团儿。
虽然韦团儿今天没有化妆,也没有带什么首饰,看起来似乎天生丽质,但她上次给李臻留下了恶俗印象,使李臻对她没有任何好感。
韦团儿打量了一下李臻,淡淡问道:“东西带来了吗?”
李臻把木箱子放在地上,把蓝振玉的剑也放在旁边,“箱子里是他的首级,那封信已经被他烧掉了,信灰也在箱子里,还有他的剑。”
韦团儿轻轻拍了一下手掌,一名侍卫快步走了进来,向韦团儿施一礼,韦团儿指着箱子道:“你鉴定一下吧!”
侍卫在箱子前蹲下,慢慢打开了木箱子,他眉头一皱,仔细端详片刻,点点头对韦团儿道:“启禀阿姑,正是此人!”
“你们都下去吧!”
俊美少年和侍卫都躬身退了下去,房间里只剩下韦团儿和李臻两人,韦团儿围着李臻慢慢转了一圈,上下打量着他,脸上笑得如桃花灿烂。
“你确实很能干,比鱼品龙那具臭皮囊要能干得多,我很喜欢,我也该兑现自己的承诺了,李公子,你说吧!想要什么?”
李臻一指箱子,“我就要这只箱子,来俊臣那边恐怕还得有个交代。”
“来俊臣不过是条狗,理他做什么!”
韦团儿不屑地撇了一嘴,柳眉又轻轻挑起,对李臻低声笑道:“如果你愿意效忠我,我想,说不定你还可以取代鱼品龙,你觉得呢?”
李臻笑着摇了摇头,“韦姑娘,这件事你要去和高府君商量,我让高力士给你送信,我以为你会明白。”
韦团儿先是一怔,脸色随即便慢慢地阴沉下来,她冷冷注视李臻半晌,才挥了挥手道:“你走吧!”
李臻抱拳行一礼,拾起箱子和长剑,“在下告辞了!”
他慢慢退出了房间,韦团儿只是冷眼看着他离去,至始至终,再没有说一句话。
……
夜色中,李臻和狄燕在安业内牵着马缓缓而行,狄燕叹了口气道:“我今天问父亲,为什么要烧掉那封信,父亲只是笑而不答,他说你明白,你明白吗?”
狄燕一双美眸注视着李臻,月光下,她的美眸十分明亮,闪烁着一种宝石般的光泽。
李臻笑了笑:“如果你父亲说我明白,那我想他应该是在顾全女皇帝的颜面,或者说这和朝廷的某种权力斗争有关。”
狄燕轻轻哼了一声,“我父亲倒是想得宽宏,顾全天子颜面,我就怕天子不领情,最终不会饶过他。”
李臻低下头注视着脚尖,沉吟良久道:“阿燕,其实我觉得女皇帝已经明白了真相,否则她不会下令暂停御史台调查,更不会解除对你父亲的软禁。”
“但愿吧!可我父亲说,他恐怕要回家种田了。”
“回家种田不好吗?”
狄燕摇摇头苦笑道:“我不知道!”
这时,关闭坊门的鼓声轰隆隆敲响了,李臻笑道:“我得回去了,要不然就赶不上南市关门了。”
狄燕不耐烦地挥挥手,“去吧!去吧!好像谁稀罕你留下来似的。”
李臻翻身上马,笑着看了一眼狄燕,催马疾奔而去,狄燕望着他背影远去,笑骂一声道:“臭小子!”
她长长伸了个懒腰,转过身,欢快地奔跑着向家里跑去。
……
三天后,武则天下达了圣旨,以政务处置不当为由,免去了狄仁杰的相国之职,贬为彭泽县尉。
又过了两天,武则天再次下达旨意,魏王武承嗣进献假舍利,欺君罔上,罪不可赦,夺其王爵,免去一切官职,将其囚禁于鹰犬坊。
第三卷 月下美人谋
英雄舞剑,美人吹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