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罗床锦帐内,仿佛正在安睡的莫心然, 忽然微微睁开眼,她轻轻坐起身子,伸手撩起帐幔,避开睡在床前的春桃,纤足落地,下了床站起身。
莫心然服下解药,然后给里屋外屋都下了迷药。就算春桃忠心, 有些事情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足下套上绣鞋,莫心然循着记忆,打开一个放衣物的大箱子,取出一件深色套头斗篷披在身上。屋里地龙早就燃起,暖意融融,穿单衣都不冷,但到了外面可不一样,尽管她身子现在已无大碍,但到底是个闺阁千金,身娇体柔,也颇为畏寒。
莫心然脚步极轻,出了里屋,越过趴在外屋桌上陷入沉睡的值夜丫鬟,无声无息地打开房门。
一阵寒风迎面吹过来,莫心然紧了紧身上的斗篷,闪身出了房门,反手轻轻地将房门阖上。
莫心然目标明确,出了院门直奔小弟居住的院落。
虽然院门上了锁,但这种古式黄铜锁,也难不倒以前特地练习过这门手艺的莫心然,她捣鼓了些许时间,就顺利将其打开。
一路无声穿行,莫心然出门前仔细翻找了记忆,妥善安排路线,避开两拨巡察的婆子,顺当地来到亲弟居住的院落前。
莫心然利用迷药,搞定看守院门的粗使婆子,闪身进了院门,藏身于廊柱的阴影中,仔细观察周围情况。
她只想无声无息干成这件事,否则若被人发现踪迹,那就糟糕了。一个闺阁千金半夜救弟,在礼教严谨的古代,这事本身就对自己名声有所损害,更不要说,莫心然根本就无法解释医术和药物的来历。
院子主屋灯火通明,小弟莫铭之现在病情虽然没有两日后那么危急,但也比她重多了,屋里屋外人人紧张担忧。由于小弟聪明伶俐,生母又颇为受宠,这次姐弟二人落水,忠平候莫长林也较为关注,外院现在还住着几位京中有名的大夫,已备不时之需。
莫心然身体的生母赵姨娘,也只是在她早上清醒后,匆匆来看了一眼,确定女儿只需好好调养便无大碍后,就急急地离去。
由此可见,莫铭之情况确实不大好。
莫心然倒是能体谅赵姨娘,手心是肉手背也是肉,她确实为难,只能将情况分个轻重缓急,守着病情严重的那个。况且在古代,儿子才是一个女人安身立命的根本,尤其她还只是一个妾室,就算真有些许偏心,也不是不能理解。
原身忧思多愁,当时有些埋怨生母,直到小弟夭折消息传来,才算放下芥蒂。
莫心然收回思绪,房门开合间,经过她的观察,发现屋里人影不少,但并不慌乱,主屋守门的丫鬟昏昏欲睡,只能勉强支撑着。看来,莫铭之暂时情况还算比较稳定。
这样就更好了。
暗沉夜色中,莫心然缓步走在回廊的阴影中,轻丝薄履落地毫无声息,深色斗篷从头到脚掩盖住她的身形。
莫心然悄悄挑起窗格子,将迷药放进去,然后退到一旁,静待药效发作。
这药是宫廷秘方,只需些许,便可起极大作用,蔓延范围广,也不会令人立即摔倒在地,只让人感觉异常困倦,想找个地方歇上一歇,然后,就陷入深度昏迷,等几个时辰便会自然醒来,毫无副作用。眼下这状况,再合用不过。
过了片刻。
莫心然步出暗影,慢慢走近主屋,推开屋门。很好,房间外屋坐着的大小丫鬟们,都已经昏迷过去。她进了里间,里头两个大丫鬟趴在桌上,赵姨娘则趴在小弟的床边,都已经中了药。
几步走到床边,莫心然没有浪费时间,她从被子底下掏出莫铭之的手腕,把了把脉。
莫铭之落水受惊,又寒邪入体,凝而不发引起连续发热,现在温度稍降,难怪屋里并不慌乱。不过小弟体内寒邪未驱,热度不久就会再次提高。
这症状在现代,抗生素跟吊瓶点滴一起发力,这只是个小问题。但在古代,却很容易就要人性命,尤其这病人只是个未成年的十一岁小男孩。
莫心然当下取出退烧药,先在桌上倒了一杯温水,然后掰开小弟的紧闭的嘴巴,将退烧药放进去,灌下水同时,另一只手揉按他喉间穴道,莫铭之顺利将退烧药咽下,一滴水也没洒出。
随后,莫心然取出一次性注射器和退烧针剂,掀开被子,给小弟翻个身,在他的屁屁上打了一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