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容妤手指还捏着杯子,声音冷漠的吓人。
林老爷子脸色同样十分难看,祁大夫瞧得心惊胆战,实在是受不住这气氛了,赶紧上前拽着殷玠的衣服就往外拖,拖了两下没拖动,祁大夫急的跺了跺脚,低声道,“你是不是想现在就被人拿扫把给打出去?不想和容丫头彻底没戏的话就赶紧跟我出来。”
祁大夫连拖带拽将人拖了出去,顺带关上了房门。
房间里地上已经是一片狼藉,两人都没说话,一时间气氛十分凝滞。
容妤拿帕子将眼角的泪拭去,迎上林老爷子十分复杂的目光,弯了弯唇,没事人一样笑道,“阿公,咱们方才说到哪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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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大夫直接将殷玠拽到了自己房间,又扔给他一方帕子,让他将脸上的茶水擦一擦。
见殷玠十分狼狈的模样,祁大夫扯了扯嘴角,心中啧了一声,他还是头一回见到容丫头发火,瞧火气还不是一般的大,说来也是,要是换作他也得气。
顾不上对面人还顶着个王爷的身份了,祁大夫皱眉,“你真是团哥儿的生父?”
殷玠手里还捏着帕子,闻言缓慢的点了点头,哑着嗓子开口,“是!”
“什么时候知道的?”
“上回团哥儿失踪。”
祁大夫倒吸了口凉气,“你就一直瞒着容丫头?”
殷玠不说话。
祁大夫背着手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时不时还瞥他一眼,见他直愣愣站得跟根柱子似的脸上还沾着茶叶,忍了忍还是没忍住,“你怎么不早说?就这么将容丫头唬的团团转?还有,你说的血蛊是怎么回事?”
祁大夫拧眉,“手伸出来。”
殷玠抿唇,听话的将手伸了过去。
祁大夫从前未认真的给他把过脉,手指搭上他的脉搏,眉头越拧越紧,“你说当时出事的时候你血蛊正巧发作?”
殷玠点头。
祁大夫深吸了一口气,“我现在该庆幸你好歹还留下了容丫头一条命。”
殷玠不说话。
“行了,我大概知道了,”作为医者他自然知道血蛊这种阴毒的东西发作起来是个什么情形,只要见了血就没法儿停手,过后也未必能记得当时发生的事儿,祁大夫收回手,按了按额角,“我只问你一句话,你待容丫头是不是真心?”
殷玠缓缓开口,声音坚定,“我心匪石,日月可鉴。”
祁大夫一阵牙酸,“行了行了,别玩这文绉绉的一套,就算当初你并非有意,但人家好好一姑娘被祸祸成这个样子这笔账可不好算,别的不说,林老头那关肯定过不了,容丫头也气着呢,你预备怎么办?”
殷玠嘴唇动了动,半响才颓然低头,“不知道。”
不知道怎么了,祁大夫居然还从他这三个字里头听出了一种心酸,好歹也相处了这么久,对他的性子祁大夫多少还有些了解,知道他并非如传言中那般,拍了拍他的肩,祁大夫叹道,“许多时候两人明明有情却熬不过误会两字,一句谎句句谎,眼下容丫头正在气头上你直着来肯定讨不了好,更不用说还有林老头在,有些事你得摊开了来说,究竟是破镜重圆还是重头开始就看你是怎么想的。”
作者有话要说:算是过渡章吧......
第95章 95、陪酒
一连晴了好些天,今夜总算迎来些小雨, 月亮被乌云掩住不见了影子, 夜空灰蒙蒙一片一丝光亮也无, 雨打树叶发出沙沙声响,窗户半掩着,时不时一两滴细雨在夜风刮拂下散落了进来,迎面扑在脸上只觉得凉丝丝的。
虽然淮安地处南界,但寒露一过, 夜晚的温度还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凉了下来, 若只着单衣往外头一站没准能给冷地打个哆嗦。
外头秋雨寒风潇潇, 里屋却仍亮着一盏烛灯,临窗的桌案前坐着一位身形妙曼的女郎,只披了一件宽松的素色外袍, 如凝脂般的皓腕轻托香腮, 盈盈水眸轻敛, 正怔怔的望着桌案出神。
红豆推门进来瞧见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咬了咬嘴唇, 眼中露出一丝担忧, 白日里还好, 小姐撑着精神与老先生他们说说笑笑跟没事人似的,可吃过晚膳后小姐情绪便不大好了, 从洗漱完到现在也有一个多时辰了,小姐坐在这窗户边就没挪过窝。
容妤没瞒她,交代她去办事的时候将事情都大略给她说了一下, 红豆在得知温和近人的殷公子就是大名鼎鼎的广平王后差点惊得一屁股坐地上,不禁后怕的反思自己有没有做过什么得罪他的事儿,万一要是秋后算账可怎么办?可在知道原来殷公子就是小公子的生父后,听容妤轻描淡写的一两句话概括,红豆眼泪顿时就出来了。
当年是她陪着小姐一路到淮安的,这些年主仆三人相依为命,她知道小姐有多不容易,爱笑了还有了心仪的人,没曾想又是这么回事儿,红豆心中对广平王的那丝惧意顿时散的无影无踪,虽然不敢说扑上去锤上两拳,但恼意还是有的。
“阿公他们都安置了没?”容妤听见动静,偏头就瞧见红豆站在门口一副想进又不敢进的模样,唇角弯了弯,笑问道。
“都已经歇下了。”红豆小心翼翼的瞅了她两眼,见她面色如常连眼眶都没有红,心中好歹定了定,赶忙上前将木匣子递了过去,“清点过了,上回殷,殷公子送过来的三千两银票还剩两千五百两,店里头账面上还剩下的我方才也拿来了,按照小姐您说的,三千三百两整,多出的三百两算是利息。”
容妤手指抚了抚匣子,冷哼了一声,果然是谈感情伤钱,在红豆不解的目光下打开匣子抽出了三张银票,“不用给利息了。”她还没反过来要求精神损失费呢,利息,想得美。
红豆不说话,她也觉得不用给。
容妤蜷了蜷手指,将手边放着的一枚玉扳指也扔了进去,合上匣子,“明天送去隔壁。”
红豆轻咳了一声,含糊问道,“会同意吗?”
容妤淡淡道,“不同意也得同意。”
红豆点头表示知道了,不得不说小姐就是霸气,可这么好的小姐殷公子怎么就要骗她呢,红豆抽了下鼻子,又问,“小姐,厨房还剩些糖藕粥要不要热了给你送来?”
容妤摇头,“不饿,”看红豆小心翼翼生怕说错了什么话将她惹哭的模样,容妤不觉失笑,“我没什么事,时间也不早了,你先去睡吧。”
等红豆一步三回头的出去了,容妤才揉了揉额角,嘴角笑容敛了下来。
今天这一天可真的算得上是大起大落大喜大悲心情就跟坐过山车似的,白日里与殷玠对峙的场景又浮现了出来,如果说白日是愤怒压倒了理智恨不得扑上去捅上两刀,那现在则是茫然居多。
容妤抿了抿唇,起身往床榻走,小娃娃已经酣睡,拳头捏得紧紧的放在脑侧,小嘴翕张,身子蜷缩着,就像是还在母腹中的婴儿一般,容妤坐在床沿看了他半响,定定的看着小娃娃脸上隐约可见的泪痕,眸光有些复杂。
“阿爹,阿爹......”小娃娃不知道梦见了什么突然小身子抽搐,带着哭腔呢喃出声,容妤赶忙上床将他搂在怀里,唇落在他的额顶,温声安抚,“阿娘在,别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