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年一点儿也没过好。”钱娇娘趁无人时扒在邢慕铮身上,与他抱怨。
邢慕铮亲亲她的唇角,“明年咱们一家人好好过年。”
“嗯……我也要去。”
“打仗不好玩儿,你还是留在玉州,我也安心些。”
“我要去。”钱娇娘撅嘴,反亲他一下。
邢慕铮摩挲她的后背,还依恋地亲吻着她,“那你得应承我,再不干危险之事。”
“我应承,我应承。”钱娇娘连忙道。
邢慕铮状似沉默了片刻,“那就去罢。”
钱娇娘轻笑,大大地亲了他一下。邢慕铮按住了钱娇娘,压着她深深一吻。一吻罢了,邢慕铮才在钱娇娘耳边道:“我也想你陪着我。”
钱娇娘咯咯直笑,紧紧抱住邢慕铮。
邢慕铮有些把持不住,他略喘息道:“大夫说你好了么?”
“还不成……”
邢慕铮闻言,顿时从钱娇娘身上起来,去了外间灌下几口茶水,平息躁热。
邢平淳在外头敲门,“娘,爹,你们快出来,逆雪笑了!笑得可好看了!”
钱娇娘忙拉着邢慕铮出去了,邢平淳一见钱娇娘出来,就往娘身边挨,邢平淳比钱娇娘还要高大的身躯还作小鸟依人状,钱娇娘看着就想笑,又觉感慨,便放了丈夫,亲密地与儿子走了。
大军整顿完毕,邢慕铮留下守城军,带着大军上攻永安。第一战便是对战明琥之师。殊不知明琥水师提督早已被甄昊拿了钱财收买,加之民心所向,明琥知州宣告投降。在明琥与大军汇合的还有阿大一行人,他们已经寻到宝藏,如今背靠金山,邢家军底气更足。邢慕铮压根不想伤一兵一卒,常擒将为上,他手握黄恭这些年掌握的各地官吏之私,贪钱的砸钱,要名声的给名声,还有的是邢慕铮旧部,他拿人七寸招招不落。实在宁死不屈的,他就换个人再来,最后实在不行,才打上一战。
如此顺风顺水,邢慕铮很快到了鹂水江,穿过这条江,再破湖阳王的封地,就能直攻永安。
却已有集结的六十万大军等在鹂水江边。领头的正是骠骑大元帅洪泰。
邢慕铮得知是洪泰,脸色很平静,他知道将有这么一日。
他如平常穿好铠甲,钱娇娘为他拿了头盔戴好,邢慕铮对她道:“今日你便待在屋里,等我回来。”
钱娇娘点头,“好。”
邢慕铮转身要走,钱娇娘上前一步,欲言又止,究竟还是没有出声,以眼神目送他远去。
两军在鹂水江对垒,洪泰面无表情道:“邢慕铮,你这乱臣贼子,本应是忠臣良将,却做出谋反的勾当,枉顾先皇与当今圣上对你的恩典!你还不快快下马投降,随我回永安复命,兴许还可饶你家人不死!”
邢慕铮道:“洪哥,皇帝已不止一回想要害我于死地,我若愚忠,早已命丧黄泉。我只且问,邢某究竟何处愧对大燮子民,叫皇帝非得置我于死地?莫非,劳苦功高便是原罪么?”
洪泰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你既然身为大燮臣子,就当拜大燮之君!”
邢慕铮道:“家有爱妻稚儿,后有万千兄弟,邢某怎能无故因昏君轻生!”
甄昊不忍曾经战友相残,扬声说道:“洪老哥,昏君平庸多疑,你在他身边迟早也是个死的,否则他当初为甚不愿让你担任大元帅远赴边境?分明就是怕你也谋反!这样器量狭小的皇帝,你为何还要奉他为君!邢哥是何等高尚品德,别人不知,你还不知?你真忍心让哥哥死于昏君铡下成一缕冤魂么?百年之后,史书记载你也是助纣为虐残害忠臣的佞臣!何不今日你降于我们,咱们如当年一般并肩作战!”
“住口!”洪泰眼里闪过痛苦之色,“道不同不相为谋,今日除非我死,你们休想跨江一步!”
“你……”怎么这样冥顽不灵!
“废话少说,谁人来与我一战!”洪泰大吼,挑起长枪。
“我来!”许翼昭与李忠、甄昊三人开口。
第三百五十一章
邢慕铮拦下焦急欲动的三人,他缓缓拔出长剑,“我来。”
邢平淳喊:“爹!”
邢慕铮目不斜视,“好好看着。”
洪泰与他四目远远相对,握紧了手中长枪。
“洪哥,我不会难为你的家人。”邢慕铮长剑指向洪泰。
洪泰咬了咬牙,脸上浮出复杂之色,却一闪而逝。“莫要猖狂,逆贼,鹿死谁手还不知道!”
洪泰大喝一声,猛地一抽大马,持枪冲向邢慕铮。战鼓自身后猛响,带着萧瑟的决绝。邢慕铮夹了马肚,闪电抬蹄嘶鸣,毫不畏惧迎上前,二将于阵中交锋,刹那之间,胜负已分。
二人的武器都沾上了血。
邢慕铮微动,洪泰背对于他,“你赢了,别回、头!”
邢慕铮剑尖上的血掉落于地。
洪泰直挺挺地从马上摔下,死了。
曾经将身后托付的兄弟,如今成了刀下亡魂。
两军骚动,战鼓齐擂。大帅一死,讨伐军群龙无首,一时军心紊乱。前锋是洪泰的儿子,他不曾跟随邢慕铮打过仗,见父亲死在阵中,顿时红了眼眶,大吼一声“杀啊——”自己率先冲了出去。讨伐军跟着冲上了前,可他们哪里比得过身经百战的邢慕铮领的军队,不出两个时辰,六十万大军就溃不成军。
许翼昭见时机已到,大声喊道:“兄弟们皆为大燮子民,邢将军无意操戈同室,若有降者,邢将军既往不咎!”
大燮少有未曾听过邢慕铮威名的,便是有也是万事不通被抓来当兵的,听见许翼昭劝降的话,许多讨伐将士都动摇了,正值此时,此边传来撤退的鼓声,邢慕铮驻马一看,竟是湖阳王的军船。
在此之前,洪泰原就打算决一死战,让人都将船给划走了,如今有了退路,将士斗志全然灭了。许多士兵落荒而逃,也有许多人留下扔了武器降了邢慕铮,还有一些人见自己恐怕无法上船,怕被杀死,也跟着扔了武器跪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