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节(2 / 2)

侍君 未晏斋 2060 字 22小时前

李夕月从他的明黄枕上惺忪睁开眼睛,还揉了揉,接着裹了裹被子:“啊?白荼姑姑,都早晨了?”

皇帝啼笑皆非,拧她的脸一把说:“醒醒!卯初了,起来伺候。不然就得竹板子伺候你了。”

李夕月好像猛地从美梦里真正清醒过来一样,鲤鱼打挺就竖起来了,张着嘴,看看皇帝,再看看自己的衣衫,再看看身下的床铺,然后又是这样一个轮回地看,整个人跟傻子似的。

皇帝觉得好笑,扯扯衣领说:“放心,懒得碰你。”

扯着嗓子对外头道:“伺候更衣吧。”

听见外头人要过来,李夕月一骨碌爬起身,摸摸头发是毛糙的,衣服倒还整齐,她有点惊惶,想哭又哭不出来。

李贵带着司寝的宫女已经进来了,瞥了一眼李夕月,笑着悄声问:“万岁爷,记档不?”

昝宁漫不经心说:“宫女值夜记什么档?”

这意思很明白,没睡。

李贵为李夕月感到惋惜——他老李家要是出个嫔妃,他也觉得荣耀啊。

而李夕月心情渐渐平复下来。她偷看她阿玛的话本小说看得不少,那些不宜读的地方她也没有没读过的。衣衫完整,没有不适,估摸着没出啥事。而且皇帝若有临幸必须记档,免得生出孩子来扯皮,他不让记档,说明他还挺清醒。

李夕月感激地看了皇帝一眼,狗腿地上前帮忙递个鞋袜什么的。

昨儿她的伸手协助,司寝的宫女对她印象甚好,感激甚多,非但没给脸色看,反而在皇帝不注意的时候冲她暖暖一笑。

皇帝穿好衣服,在众人伺候下洗漱过,伸展一下说:“看了十九年紫禁城的日出,第一次看看宫外的日出是什么样子的。”

适意地朝外走去,到门口,回身对李夕月说:“捧朕的银茶壶来。”

李夕月辫子毛糙,牙也没擦,脸也没洗,邋里邋遢地赶紧去取热水泡茶。

白荼早早也起身了,看见李夕月在那儿忙,已经估计到没“伺候”成,不然,现在就该记档登名,当小主儿照应了,不至于蓬头垢面地打发了干活儿。

她到李夕月身边帮忙,悄悄问:“没事儿?”

“没事儿。”李夕月说。

白荼说不上是庆幸还是可惜,想说什么究竟没说出来,最后说:“没事儿也好的。”

李夕月想:谢谢!都给我拉皮条呢!

她把银壶递给白荼:“姑姑,我这牙没擦口没漱的,不能赶着去伺候——臭着万岁爷可就惨了。辛苦您了!”

白荼当仁不让。

但是少顷回来,对梳头发的李夕月说:“快点把辫子扎好,叫你呢。”

李夕月欲哭无泪啊!他像真的离不开她似的,其实呢?他就是把她当个好欺负的奴才!

她也没好好洗脸,更是没用脂粉,穿着昨晚揉得皱巴巴的袍子就这么去了。

皇帝正负手看朝阳照在草地上的样子,嘴角噙着笑,看起来亲切又俊朗。

李夕月顶着黑眼圈,穿着皱巴巴的袍子,看着跟受了一夜欺负似的。

“真美!”皇帝说。

瞧了李夕月一眼,又补充:“不是说你,是说这朝阳。”鼻子里还哼了一声。

李夕月被他的毒舌说惯了,所以只装哑巴,靠在白荼身边,一言不发。

“李夕月,”他便指名道姓,指指地上问,“这蟋蟀怎么长得有点奇怪?”

李夕月好奇地凑头一看,差点嘲笑他没见识:“万岁爷,这不是蟋蟀,这是蝼蛄。蝼蛄刨地打洞,偷吃庄稼的根,不会唱歌,不会打斗。”

皇帝虽然昨晚睡得不是特别好,但兴致勃勃,心情倒比昨天好,四下看看早晨的天光云影,到处的花花草草,回头又对李夕月说:“这里草花不少,有些也挺好看的,御幄里的花瓶还空着呢,你有空给摆上。”

他精神奕奕,趁着晨起,在网城中的箭亭射了一圈箭,又飞身上马骑了一圈,包着布条的手好像浑然不觉疼痛了。

没睡好的李夕月看他马上的影子,就跟在家里看杂耍会开心一样,这会儿演杂耍的是皇帝本人——稀罕!怀着这样的想象,心情好像也变好了。

今日仍是哨鹿围猎,皇帝傍晚才会回来。

白荼在闲暇的时候偷偷问:“怎么会没成呢?”

李夕月看着茶炉子:“万岁爷怎么看得上我?”

白荼摇摇头:“不可能,我看这个可准了!”

李夕月好笑起来,故意问:“哦?那姑姑能不能告诉我,你看出来万岁爷在后宫最喜欢哪位主子?”

白荼说:“这个啊……”悄悄附耳对李夕月说:“实话说,一位都没有!他讨厌的倒有好几位呢。”又切切嘱咐:“这话你可不能乱传,板子可不好挨的。”

李夕月抓着她的漏洞:“咦,万岁爷一个后宫都不喜欢,你又怎么知道他喜欢起来是什么样儿的?”

打算白荼一发愣,她就义正辞严告诉说:你看走眼了,皇帝不喜欢我李夕月,他没喜欢过谁。你们别瞎操心了,让我安安分分服完差役出宫嫁人!

但白荼脸色有些奇怪,说话也欲言又止的。

倒让李夕月好奇心上来了。

白荼好一会儿才下定决心一样再一次附在李夕月耳边:“曾经有过一个,永和宫圣母皇太后的贴身侍女,大万岁爷三岁,特会照顾人,算是和万岁爷青梅竹马的,万岁爷刚刚登基的时候,每每坐殿上上朝或经筵讲习时被母后皇太后责备了,回来就得找她诉苦……”

李夕月总告诉自己她是要出宫嫁人的,没想到听到白荼这个八卦,突然心里很不好受,胃里直泛酸水,很快好像整个腔子里都是酸溜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