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走到,伍霍就发现他房门口站了两个人影,隐约能听到他们说话的声音——
“钟浚,你身上还有这么重的伤,听夫子的话,不要再等了,快回去!”一个是中年男子的声音,伍霍听出来那是楚夫子。
另一人,很明显就是钟浚。
“不。”钟浚的话一如既往地简洁,不接受楚夫子的好意相劝。
伍霍了然地笑笑,从阴影里走出去,“楚夫子大驾光临,怎么不进去呢?”
楚夫子见到是他,冷着脸哼了一声,“小将军的房间,我可不敢轻易进去。”
伍霍知道这楚夫子曾是状元,但因为他出身寒门,脾气又奇臭无比,在官场上总是被排挤打压。
楚夫子官场失意,也索性不再当官,而是跑到这乡野书院,当起了教书先生。
大概是他经历的原因,楚夫子对伍霍这样出身勋贵之家的学生抱着本能的厌恶排斥,反而对钟浚欣赏有加。
楚夫子语气不好,在伍霍意料之中,他也没在意,而是直奔主题,“若是没什么事,两位能不能让开些?我要休息了。”
“——伍霍。”钟浚说话了,不知他究竟在这里等了多久,身上的绑带都被汗水打湿了,声音也是虚浮着的,“把玉佩还给我。”
约摸是刚醒来就从床上爬起来,等在伍霍门外了。
伍霍心里清楚,钟浚为的是要回玉佩,或者是小寒,亦或者二者都有。
他看看窝在他怀里,抓着他衣服正睡得香的小家伙,心里的选择已然很清晰了。
“伍霍,那可是钟浚母亲的遗物,你怎么能抢去霸占呢?”楚夫子也在一旁帮腔,他最看不惯的,就是这些世家子仗势欺人。
“那便还你。”出人意料地是,伍霍很干脆地掏出玉佩,看也未多看一眼,便丢给钟浚。
钟浚这次伤的重,再加上站了一天,已经是强弩之末,玉佩丢过来的时候他还没反应过来,若不是楚夫子地接住,玉佩没准儿就要砸碎了。
“伍霍,你怎么能这般轻率,万一摔坏了可怎么办?”楚夫子气得胡子哆嗦,刚想再说教几句,就发现站在他身边的钟浚已经坚持不住,瘫软下来了。
楚夫子手忙脚乱地接住钟浚,伍霍看热闹一样,在一旁抱着怀凉凉开口,“夫子还是快送他去看大夫吧,可别玉佩要回来了,人没了。”
“你!”楚夫子听到他的风凉话,气得不行。
伍霍却笑了一声,绕过他径自回房了。
楚夫子大声喊人帮忙,伍霍把门关上,隔绝了喧闹,才慢慢把小寒拿出来,为他除去鞋袜之后,把他放在早晨为他铺设的楠木盒子里。
等伍霍洗漱完,路过书桌,看到蜷缩在盒子里的小寒时,觉得那个盒子还是太简陋了,铺的绢布也太薄太粗糙了。
这么小、这么软的人,怎么能睡在这么糟糕的地方?
他思来想去,觉得把小寒放在哪里都不放心,最后,他躺在床上,把小寒放在手边,才终于能安然入睡。
夜半时分,伍霍感觉到一个温温凉凉的东西钻进了他怀里,带着甜甜的酒香和桂花香,他没多想,把这个软软的东西抱在怀里,又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