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嫂,你可是不知,咱们家出大事儿了!”唐氏神神秘秘的,“咱娘这病,是三郎给气得!”
赵氏一惊,倒抽口气,下意识看向喜春。
她对唐桂花话只信几个字儿。
聪明人是不会听她夸大其词的。
喜春心里恼怒二嫂唐桂花嘴上没个把门儿,本就不是甚美事,她这模样像是幸灾乐祸一般,跟当初看宁三婶家笑话模样一个模子,像是跟宁三郎宁元结下过深仇大恨似的。
喜春实在不会生气,这会再生气也不过是瞪了唐氏一眼,这对她来说不痛不痒的。
叫二嫂唐氏来说是不能叫她说的,喜春拉了人,自己把事给说了。她不带一点偏颇,站的公正中立的立场客观阐述。
喜春先是交代了宁三郎宁元跟黄蝶相识的事儿,话头一转,家中在知道后,宁父曾言明过不许宁元再与这黄家姑娘往来,宁秀才的威信压在几个儿子头上十几年,宁元确实安份了两日,但随后不知为何又与黄蝶联系上了,还一副非要娶她过门的架势。
陈氏就是被宁元闹着非要娶给气的。
赵氏作为宁家大儿媳,喜春兄妹几人的大嫂,忍不住说:“三郎也是不懂事,那黄家我也有所耳闻,这样的人家着实不是良配,他怎的好话听不进的。”
喜春当妹子的不好说兄长的坏话,唐桂花就没这顾忌了:“谁说不是呢,这就是个狐狸精,还没进门呢就把三郎指得团团转,真等她进门还不知道得把家里闹成什么样呢。”
唐氏自己都没察觉话中透出些酸味来。
人黄蝶还没过门就一副当家做主的模样,哪像她?连个勤奋肯干的肯定称号都没得一个的。
果然啊,男人,都是别人家的好。
喜春微微侧目,面对大言不惭的二嫂唐氏,喜春不得不佩服她的厚脸皮。
都厚得能装城墙了吧。
二哥宁为娶妻时喜春还小,但也知道当初家中为二哥相看的姑娘并非是如今的二嫂唐氏。唐桂花是宁为自己拗着非要娶进门来的。
如今也当真应了她自己说的闹腾。她二嫂到底是怎么有脸子说黄蝶的?不都是五十步笑百步?
唐氏见她们没应和,跺跺脚:“你们是不是不信!我说的可都是真的!”
唐氏觉得有些无趣,她平日在村里跟小娘子们说,都能引得一堆人附和认同,在赵氏和喜春跟前儿得了个鸦雀无声,没人捧场,顿时觉得她们二人跟个木头桩子似的。
偏生这更叫唐氏气闷了,这两个木头桩子都有人疼,连还没出嫁的小姑子都有人送了一箱又一箱的首饰来,叫她尽够用着,她这样能说会道的怎么就没人捧的?
这倒是冤枉赵氏和喜春了。
喜春姑嫂两个对唐氏的话都是信的,毕竟有唐氏这么个珠玉在前,再添个会闹腾的黄家姑娘倒也没甚么奇怪的。
只姑嫂两个都不会背后说人闲话的人,着实不知道该怎么捧场。
宁家大郎在镇上做账房,前途光鲜,唐桂花对上赵氏这个大嫂无可奈何,只得在心头把喜春给记了一笔,恼她这个小姑子不知道给嫂子做场,等以后她在婆家受苦受难了,要娘家搭手的时候,她这个当嫂子的是绝不会出头的。
宁为这个不听她话的夫君她是管不住了,但她是绝对不会帮忙的。
哼。
背后,陈氏的声音传来:“什么真不真的,你跟我说说的。”
唐氏脸一僵,健壮的身子下意识一缩,慢腾腾转过身子。
陈氏正站在背后,穿着青色的棉衣,头发梳得整整齐齐的,只板着脸儿,就叫唐氏心里心惊肉跳的。
方才,她应该没说甚吧?
唐氏婆媳过了数年的招,向来都是婆母压媳妇,这回也不例外,唐桂花就差指天发誓了:“娘,这几日我可没偷懒儿,月初咱家田里下的苗子我去瞧过了,那苗子都长了一指长了,春日雨露多,见天的长,过几日就能分去其他田里栽种了。”
唐氏先拿话堵了陈氏,以表明自己这些日子并没有偷懒,还扯了喜春出来:“小姑可是亲眼看见的。”
喜春点点头,轻声应下:“我确实瞧见二嫂出门了。”
确不是亲眼见到她去了地里。
喜春上前两步,白净的小脸儿漾开一抹笑,隐隐露出两颗细牙,又谨记着女子典范,樱唇紧紧闭合,眉目却是舒展不少,平添几分大姑娘的生动,双手攀上陈氏的胳膊,话中透出两分轻快来:“娘,你怎的来了?可是身子大好了?”
陈氏对喜春有耐心,面目都柔和了下来:“好了好了。”
“再躺就要生霉了。”
赵氏含笑,唐氏抬头望着房梁。
这世上少有当父母的能拧得过子女,陈氏也不例外,在床上躺了两日后陈氏也想通了。大不了就是再添一个唐氏,一个儿媳妇她压得下去,两个有何差别?
于是,陈氏叫了唐桂花回一趟娘家,找七婶子帮忙去黄家提亲。
唐桂花跟亲娘向氏相互放过狠话,骤然要回娘家,一时还有些为难情,觉得有些下不来台面儿,正要推拒,陈氏瞪她一眼:“你是回娘家还是去地里种菜?正好菜地还没收拾呢。”
唐桂花到嘴的话给咽了下去。
她拍了拍胸脯:“娘你放心,我这就回娘家,今儿就请七婶子去黄家提亲,明日就叫三弟成亲。”
至于跟亲娘向氏,母女哪有隔夜仇的?
大妞跟着学,也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脯,咧嘴咿呀笑。
众人都被大妞逗着一乐,陈氏也只斜了一眼耍宝的儿媳妇唐氏。
大可不必。